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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来陪我

 花雨屋hy 2016-12-02

五岁那年去了一次西安,回来就说了一句:以后要嫁到西安去!当时西安在脑子里留下什么已经不知道了,就记得了这句话,当然,这个小时候的梦想也没有实现。
   
去西安是三姨订婚买衣服,让妈妈陪她去,我自然是小跟班了。现在翻出当时的两张照片突然想起来姨夫给我买了一块手表,银白色的表盘,黑色皮表带,虽然是假的当时在小伙伴中也神气了很久呢!

 三姨是个小学老师,在那个交通不便的山区,作为一个有工作的人是很让人羡慕的,那时候姨夫家里条件也不错吧,不然怎么去西安买订婚衣服呢?这必须是一种炫耀。

  后来三姨结婚我也去了,嫁妆好像只有两个木头箱子,在当时也算不错的,姨夫家里有几孔石头垒的窑洞,也算是风风光光。姨夫姊妹8个,他是老大,有一个弟弟其他的都是妹妹,所以他们这大哥大嫂为家也是操碎了心。
         姨夫是个爱说爱笑的人,很随和,我们都很喜欢他,因为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走路腿有点瘸,不太明显,后来听妈妈说姨夫有只手也不怎么好使,但这不影响生活。姨姨平时在学校忙,中午也不回家,弟弟妹妹小时候常常是姨夫带,他总说自己既当爹又当妈。
        小时候妈妈去外婆家总会带着我,还没有正式上学的时候有次姨姨把我带到学校去,让我和她学生一起上课,学生少所以是复式班,一二年级在一个教室,那天听写生字,我手举的高高的说会写,结果一个字也没写出来,二年级的孩子看我不会写把字写在手心让我看,中间毕竟是有个走道的,字太小我实在看不见,然后就很不好意思,现在都记得那天的生字:农  村  瓜  果。
        正式上学后每年就寒暑假能见到姨姨姨夫,他们总是很忙,每次去姨姨都是学习去了,订书去了,就是姨夫给我们做饭,和弟弟妹妹玩上几天我再回来。
       之后的日子里总是多一些牵挂少一些相见。每次见了姨姨都会聊很久,晚上都很晚才睡。
       长大后我离开家乡几年,回来后去看姨姨,和舅舅家表妹一起去的,突然的出现姨姨很吃惊很开心,说早上还给姨夫说昨晚梦见我了呢!这就是亲人,心有灵犀!
       几年没见,家里变化挺大,弟弟妹妹都上大学了,姨姨工资也长了,姨夫干的也不错,是个村干部,自己还开荒种了很多地,院子有他的三轮,四轮等等种地的设备,就是每天很辛苦,姨夫总是黑黑的,晒的了,所以就觉得牙白。
        我结婚后基本没和姨姨走动,至今都觉得亏欠太多,偶尔亲戚谁家有事了见下,每次姨夫都说我不去他们家,每次我都很愧疚……
         姨姨退休了,弟弟妹妹都有了自己的家。姨就去弟弟那住几天,妹妹那待待,可以享受生活了。后在另外一个姨姨的邀请下,妈妈和姨姨她们去海南、桂林旅游了一圈,那时候姨姨白白胖胖的,爸爸总笑话说看不见姨姨的眼睛是睁的还是闭的。随后他们又去北京,姨夫也去了,这样的生活很惬意,很幸福,很满足!
        中秋节前有天妈妈给我打电话说姨病了,犹如一个炸雷,好好的人怎么说病就病了呢?那天我们全家和四姨姨夫一块去看姨,姨姨脸色发黑,人瘦了很多,精神状况不怎么好,好多年没去她家的我去了,他们都很意外,看到姨姨的状况,我们都尽量掩饰自己的表情,做饭的,帮忙干农活的,都在忙,姨夫总给我们重复一句话:我希望她好好的,只要她好好的就好!一句话寄托了姨夫怎样的期盼啊,那一刻我只觉得她们都要好好的,要幸福,必须幸福!
       姨每个月都要去西安化疗,姨夫一直陪着,姨夫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可总是会记得姨的药量,吃药的时间,体检的顺序,姨夫和弟弟妹妹细心照料着姨,妹妹在山东的工作也辞了,妹夫和孩子在山东,妹妹一直在家,为了让姨喝到鲜奶营养跟上,姨夫买了只奶羊。过年我们去家里姨忙前忙后的招呼客人状态挺好。

有次去医院化验血,我跟着说招呼下,姨还不同意,个性太强,不想让人认为她是病人,几十里路自己出来检查,完了自己回去,我看着怎么都不放心,她坚持自己没事,自己可以,只能随了她。我的希望和姨夫一样:她没事就好!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谁也不会想到会发生什么。去年冬天有天晚上刚下班,妈妈打电话说姨夫不在了。如晴天霹雳,怎么可能??姨夫一直好好的,姨姨怎么办??人都蒙了,我们晚上去他们家,所有的人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妹妹哭的没了声音,弟弟在赶回来的路上,谁也没敢告诉他事实,姨姨给我们哭诉,姨夫是去剪果树摔了一下,然后……我们只是流泪流泪流泪,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哭,挽回不了一条生命,姨夫的音容笑貌总浮现在眼前,声音总回荡在耳边:只要她好好的就好!你就这么突然走了,让她怎么好好的?
         处理完姨夫的后事,姨姨的去处成了问题,弟弟离得远,姨每个月去西安治疗很不方便,妹妹刚刚分配在新的单位上班,姨一个在家没谁能放心,最后爸妈商量把姨接回来,妈妈陪着姨大家都放心。每次回家都和姨聊聊天,看着她精神状况能好点人都觉得踏实!
         有次回去没见姨,妈说姨最近状况不好,疼的厉害,只能喝粥,不吃也疼吃了也疼。去医院检查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最后都扩散到腰椎,心脏,胃,肺……躺不下坐不住,看到姨越来越瘦的身体,真的很心疼,又无能为力,在医院打着针也无济于事,看她痛苦折腾,只能看着,她无奈又痛苦的眼神看着我,我却无能为力,那一刻我不知道姨是想结束还是想挽留……那天中秋节前一夜,弟弟一家,妹妹一家,都在医院,晚上谁都不肯走,都想在医院陪着,假如我们知道生命会那么快结束,那天谁都不会走,在姨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候,我们都会陪着她,给她支撑,给她爱,陪着她一起承受……
        姨带着痛苦,带着不舍,带着眷恋,离开了。看到她痛苦的样子,有时候会想不如结束了,而当真正离开的时候,我们又是多么的不舍啊!
      常常夜里一个人想起,就觉得亲人都在身边,都不曾离开,如果,生命可以挽留,我多么希望你们都在,都在身边,永不离开!
还想看到姨夫开着他那三轮,四轮车,风尘仆仆的归来,那个样子很帅!还想回到姨姨的课堂,这次,我一定认真听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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