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在张爱玲小说里藏而不露 张爱玲对性的描绘是很隐蔽,但那也是她的观点。 一、大概没有人相信白玫瑰会出轨 烟鹂,这个形象是按照传统闺秀的标准养成的,“第一个印象是笼统的白”,便是笼统二字,将她和个性、特点、喜好断然开来,让人找不到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这样的女人是无法单刀直入的,你没有切入点去和她调情。接着振保看到她“仅在有无间的一点波折是在那幼小的乳的尖端,和那突出的胯骨上。”以振保看女人的犀利程度来看,烟鹂既不能与人调情,又不乏女人味。这便是可以娶回家的女人了。 但是烟鹂不是没有个性的,也不是没有喜好,她的内心世界统统被淹埋在深处,那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年少的时候,一切都随着人摆布,她也懒得思考。直到婚后,有了时间,有了身份,有了自己的渴求,她才逐渐醒了一些。 烟鹂在楼底下开着无线电听新闻报告。“他不知道烟鹂听无线电。不过是愿意听见人的声音。”这一节读来哀绝,烟鹂的寂寞已经触摸到底了。 人都是顽强的,烟鹂也如此。但她只是个贫乏的女人,她所有的感官的意识来自于振保。她的努力和抗争从浴室里开始的,“一坐坐上几个钟头,只有在浴室里她是定了心,生了根,她低头看着自己雪白的独自,白皑皑的一片,时而鼓起来些,时而瘪进去,肚脐的式样也改变,有时是恬静无表情的希腊石像的眼睛,有时是突出的怒目,有时候是邪教神佛的眼睛,眼里有一种险恶的微笑,然而很可爱,眼角弯弯的,瞥出鱼尾纹。” 这一段的叙述,就是烟鹂的爱和恨。你可以感受到,她人性中隐秘和邪妄的一面在一点点诱导她,她从中是得到安宁和快乐的。 烟鹂之后的逻辑发展,书中是空白的,直到振保无意间撞见她和裁缝之间的奸情。 而烟鹂的出轨,正是身体的觉醒。 而这一切,也像她的人一样,是一种笼统的白。 笼统到振保也只能“高高在上地瞭望着这一对没有经验的奸夫淫妇。”面对烟鹂的出轨,他只能自己折磨自己。 烟鹂的事,振保说不清,想不明白。烟鹂自己也不会说,张爱玲更是轻巧的绕过了。 二、《金锁记》锁住的是什么? 七巧说,一个人,身子第一要紧。 七巧看上季泽什么了?“你就是闹了亏空,押了房子卖了田,我若皱一皱,我也不是你二嫂了。谁叫咱们是至亲骨肉呢?我不过是要你当心你的身子。” 可惜季泽不懂。要说调情,七巧算中国女人里面最撩的。只是在当时,就是季泽这样的风月老手,也还是有“分寸”的。 七巧见他不懂,又颤声道“一个人,身子第一要紧。你瞧你二哥弄成那样,还能当他个人看吗?” 季泽明白了,但他更明白“道义”。他说“二哥比不得我,他是个可怜人,一切全仗二嫂照护他了。” 旧时代的男子和女子一样,牺牲是个主题。 然而七巧是身在其中的,她有最真实的感受和抗争,“你去挨你二哥坐坐,你碰过他的肉没有,是软的,重的,就像人的脚有时发麻了,摸上去那感觉……你不知道,没病的身子是多好多好的……”她顺着椅子溜下去,她不像在哭,简直像在翻肠搅胃地呕吐。 七巧对季泽的用心,不过是看上了季泽的风流人品。她要的也不是情爱,是最初的身子。 三、王佳芝的性觉醒是《色戒》的亮点 李安曾说过张爱玲很伟大,他不敢触碰她的作品。但是等到条件允许的时候,他选择了《色戒》,一部短篇,当时很少人关注过。但这篇小说,涵盖的东西都非常精准。其中,王佳芝的性觉醒,李安用一部情色片来表达,是很敏锐的。 王佳芝从一个爱国女青年的行为意识投入红尘,从最初的虚荣心开始,逐渐被 “每次都像洗了个热水澡,把积郁都冲掉了,因为一切都有了一个目的。”原来王佳芝之前都是茫然的。 张爱玲很小资,很清高。这些都是她的皮相。她弯弯绕绕涂涂改改,在极古典的修养中安放她的女性意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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