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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红楼2】《红楼梦》开篇即奠定“女尊男卑”格局

 三生石畔绛珠草 2016-12-11

文/风之子


如果说《红楼梦》最最独步中国文学之林之处,即在于其惊世骇俗的女尊男卑思想。不同于以往的才子佳人小说,作者开篇就抛出这样一番高论:


此开卷第一回也,作者自云:“因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而撰此《石头记》一书也,故曰’甄士隐梦幻识通灵’。”但书中所记何事,又因何而撰是书哉?自云:“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推了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于我之上。何堂堂之须眉,诚不若彼一干裙钗?实愧则有余、悔则无益之大无可奈何之日也。当此时则自欲将已往所赖上赖天恩、下承祖德,锦衣纨绔之时、饫甘餍美之日,背父母教育之恩、负师兄规训之德,已至今日一事无成、半生潦倒之罪,编述一记,以告普天下人。虽我之罪固不能免,然闺阁中本自历历有人,万不可因我不肖,则一并使其泯灭也。虽今日之茅椽蓬牖,瓦灶绳床,其风晨月夕,阶柳庭花,亦未有伤于我之襟怀笔墨者。何为不用假语村言,敷演出一段故事来,以悦人之耳目哉?故曰’风尘怀闺秀’。”乃是第一回题纲正义也。开卷即云“风尘怀闺秀”,则知作者本意原为记述当日闺友闺情,并非怨世骂时之书矣。虽一时有涉于世态,然亦不得不叙者,但非其本旨耳,阅者切记之。


     

这段开篇之语,貌似说的是作者感叹一生所见的出色女子“行止见识”皆出他之上,为使她们的事迹不被人忘却,不得不记录成书,但细细琢磨,其间深意,就是男不如女。放之小说,以金陵十二钗为代表的出色女子,确实粪土了当年万户侯。即便混账如赵姨娘、夏金桂、秋桐、宝蟾者,在宝玉看来,也是因为沾染了男人之浊气。


如此一来,我们也就能理解为什么贾宝玉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了。水之清澈较泥之污浊,在作者“风尘碌碌”“半生潦倒”之时,才领悟“堂堂之须眉,诚不若彼一干裙钗”,并将这一奇谈倾泻而出,写一部千古奇书。


为何说曹雪芹的这一论断是“奇谈”呢?

     

首先,中国之千年社会,乃是以男人为基础的男权社会。《红楼梦》否定男人,无异于是否定男权,动摇了千年以来之社会根本,可谓反叛之极。小说屡屡表现出色女子死于男权之手,令人哀怜,其实是作者在控诉男权社会之黑暗无情。

     

其次,如果说女权主义文学的提出充满了对男权社会的仇恨,那么,《红楼梦》表现的则是女性对男权社会的宽容和以德报怨,她们以自己的牺牲来衬托男权社会的卑下,促使男权社会的溃变,如诗赞林四娘一回也是这一用意。

     

第三,西方男权主义者对于女权主义充满了对立恐惧和仇恨,而《红楼梦》里的男性则对女性是感恩的忏悔的和伤恸的,比如宝玉之于黛玉宝钗晴雯,贾琏之于尤二姐,柳湘莲之于尤三姐等。

     

第四,《红楼梦》的女性主义思想和西方女权主义思想最根本的不同在于,女权主义是要报仇,达到社会反转,甚至要把男性踩在脚下;而《红楼梦》则是要促使男性之人性的回归,像贾宝玉那样尊重、理解和欣赏女性,共建一个高山流水般琴瑟和鸣的社会。

     

有此四点,《红楼梦》所体现的女尊男卑观念较之于女权主义自有其高明之处,她并不直接宣扬男女平等,改天换地,而是激励人们去发现和感受女性的光辉,从骨子里接受女性是值得敬爱、欣赏、怜惜的观点;而西方女权主义风行一时,又逐渐式微,原因就在于仇恨和对抗从根本上解决不了男女不平等的问题。

      

可以这么说,《红楼梦》是中国第一部旗帜鲜明地提出女尊男卑的女性主义思想并且全面表现的小说,而且这种女性主义思想从其提出伊始,就充满了悲悯的人文主义风格,明显高于西方女权主义对立对抗式的偏激主张,为人类社会指明了一个面向宽容、理解、和谐的男女平等相处的未来。

      

编辑 / 配图:小小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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