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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很难跟得上人工智能的发展 人类秩序面临挑战怎么办?

 昵称38911379 2016-12-12
罗卫平(首都师范大学)

  导读

  如果说,人类未来将面临深渊,人的内在分离便是深渊的根源所在。在人的权势向智能机器系统转移这一外在过程展开之时,人臣服于机器系统的内在的权势转移已经开始。

  人类用来控制世界的创造物,可能让人类自身被控制。霍金、马斯金、博斯特罗姆(Nick Bostrom)等人在分析人工智能发展前景时,警示了这种未来的可能性,引发了全球范围的关注。近两年畅销全球的《人类简史》作者尤瓦尔·赫拉利,在今年推出的新作《未来简史》(Homo Deus: A Brief History of Tomorrow)中,认为人类的明天变化太快,不复像以前那样可以预见。人类很可能走到悬崖边上,在脚下的“深渊”中,失去自由的人类如同今天的动物一样被控制。未来的“深渊”可能在某个时点出现,但人类的视野一片混沌,现在可以做的也很有限。

  人工智能发展将给人类生活带来的极大便利,将为创新者与资本带来的丰厚利润,将为国家竞争提供新的广阔空间,这些都吸引人们在技术创新的道路上奔竞不休。世纪初的克隆技术突破,曾引起保守团体等社会群体的强烈反对,在一些国家形成了较强的制约,而今天的人工智能发展尚未挑战人类既有秩序与禁忌,目前还很少有社会群体对此一议题发表意见,主要是一些个人表示谨慎的忧虑,例如,《人类简史》“后记:变成神的这种动物”批评,人类“拥有神的能力,但是不负责任、贪得无厌,而且连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天下危险,恐怕莫此为甚”。

  尽管如赫拉利所指出,政府很难跟得上快速进步的人工智能技术,但国家竞争是技术创新竞争的重要推手。今年10月,美国白宫发布《人工智能指导性研究报告》和《人工智能研发国家战略计划》,提出长期的项目研究投资等七项战略。奥巴马在接受《连线》采访时指出,目前人工智能发展还处在初期阶段,这一阶段政府应当施加相对较少的监管,应更多地投资于科研,将其纳入现有监管框架是“以后的事情”。美国政府的这一看法很具代表性。奥巴马同时也强调,政府应该积极投入,让这些突破性技术表现多元的社会诉求,避免形成巨头垄断的局面。但如《赫芬顿邮报》的记者丹尼斯(Dennis)所指出,美国政府的人工智能规划并没有解决巨头垄断的问题。

  人类在人工智能时代将进入最不平等的时代,大量失业等社会问题将出现,这一《人类简史》及近年来其他相关著作涉及的议题,在上述美国规划中也有回响,其第三项战略即是“理解并解决人工智能带来的伦理、法律和社会潜在问题”。赫拉利在《未来简史》中继续讨论了这一议题,不过这本书最值得注意的,是对“知识(intelligence)与意识(consciousness)分离”问题的分析。他将人的这一内在巨变称为“大分离”(the great decoupling)。

  《人类简史》的英文主书名是“智人(Sapien)”,《未来简史》的英文主书名则是“神人(Homo Deus)”,“神人”即是知识与意识“大分离”之后的产物。未来超级智能机器虽然没有像人一样的意识,但其知识处理的“程序”远比人这种“程序”强大。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著名人文学者皮科·米兰多拉曾在被称为“文艺复兴时代的宣言”的《论人的尊严》中认为,人的伟大是上帝“造”人时便赋予人类的,诸如自由行动、创新、改变自身的性情,等等。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人类的自由创新可能强大到颠覆人类自身尊严的地步。人类的创新能力达到顶峰之际,也是达到自身限度之时。

  赫拉利指出,自由主义者捍卫自由市场与民主选举,因为他们相信,每个人都是有独立价值的个体,但21世纪实践在三个方面的发展,将让这种信念变成废话。其一,人这一物种可能在经济生产与军事上丧失其有用性,经济与政治体系将不再认为人有太多价值。不过他说,这不是预言,只是指出这种可能性,因为技术难度与对失业的群体性抗议,将延缓机器人占据工人岗位的进程。其二,政经体系将发现作为集体的人类有其价值,但作为个体的人类则没有。其三,政经体系将发现少数个体有其价值,但这些个体是经过“升级”的“超人”中的新精英,而不是芸芸大众。

  更具颠覆性的变化是,自由主义的独立个体信念的基本前提假设失效了,生命科学与智能技术的发展改变了对“人”的理解。其中的关键是,21世纪的技术发展能够使外置程序比我们人类自己更了解自身,而一旦技术发展达到这个阶段,自由主义关于“人”的信念会崩溃,权势会从个体的人向网络化程序转移。人不再将自己看做独立个体,不再认为自己是在按照自我意愿决定如何生活,转变后的情形是,人越来越习惯于把自己视为系列生化机制的集合,这些机制为网络化的电子程序所监控与引导。这些电子程序不用彻头彻尾地了解每个人,只要比人自己更了解人,其指导只要比人自己更少犯错,这一巨变就会发生。

  1980年代,美国哲学家雪莉·特克尔(Sherry Turkle)的《第二自我:计算机与人类精神》曾风行一时。她在这本书中指出,新的计算机文化的特征是“精神的机器化”,预想在未来的新时代,不妨把人自己想象成“一台机器”,初步提出了人的内在分离的问题。赫拉利进一步指出了,人的“第二自我”,不在人的内部,而是外置于人的网络化电子程序。

  如果说,人类未来将面临深渊,人的内在分离便是深渊的根源所在。在人的权势向智能机器系统转移这一外在过程展开之时,人臣服于机器系统的内在的权势转移已经开始。(编辑 李二民)

作者:罗卫平

(责任编辑: 邓益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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