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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细数一下我们小时候吃过野果吧

 老老树皮 2016-12-13

云南野果

云南多山、多树、多野果。

这些野果,或因成熟的季节得名,或因采食的对象得名,或因果子的形状得名,或因生存的方式得名……同一种野果,会因不同区域和不同民族而获不同的果名。

鸡嗉子

小时候,一直很羡慕一副好弹弓,每次走山路,都要东张西望,看看有没有手指般粗两杈均匀生长的树枝,一旦发现哪里有,当即取来,左右对捂,使其弯如牛角,绑实,在火上烤至干水皮煳,晾干之后做弹弓的手柄。这样的弹弓握在手里,耐用,而且准度极高,能百步中靶。这种手指粗两杈均匀生长的树尖并不多见,但有,多是鸡嗉子树。

鸡嗉子树多生长在水分充足的大森林里,是云南野果当中树形最高大的一种,树干可以长到两围粗,树皮光滑而微微泛红,树冠高达几十米,不易攀爬,枝条伸得很长,果实不易采摘,春夏开花,花开四瓣,美如蝴蝶,呈乳黄色,果子秋天成熟。成熟的鸡嗉子颜色紫黑,像熟透的荔枝,也像个阴囊,果皮粗糙,有癞点。有人说,因像鸡嗉袋得名。鸡嗉子的果肉呈乳白色,里面多子多孙。一般情况,鸡嗉子长到一半红色,一半黄色的时候即已成熟,掉得满地都是,捡起来吃,同一个果子,红的那半极甜,而黄的那半微苦,多为猴子、松鼠、花脸獐、森林蝙蝠以及山雀的秋季食物。当然,亦能解人饥渴。

鸡嗉子具有清热解毒,利水杀虫,补中益气,舒郁和中的功效。

云南还有一种跟鸡嗉子树一模一样的树,但这种树没有鸡嗉子树那么高大,也不见其开花结果,而且天然有狗尿的气味,民间称它“狗尿树”。

揪揪梁

在云南,火把果是荆棘灌木,喜欢在两千米海拔的坡岭上与堂梨树杂处,又多生长在路边地旁,因而多被农人砍去栅田栏地、护卫庄稼。自然生长在田埂地边的,一棚一棚连接起来,即成为天然的绿色刺篱笆,使牛羊牲口、饥寒盗贼极难逾越。

火把果,叶细碎,皮光滑,耐干旱,四月开花,花瓣呈五角星状,乳黄色,芬芳浓郁,有蜜有粉,蜜蜂极喜欢采其蜜粉供养幼蜂和蜂王,枝头上的果子多于叶片,秋天成熟。成熟的火把果有黄豆粒那么大,分红、黄两种,一树一树,即如燃烧的火炬,故得名“火把果”。

果熟呈红色的火把果比较普遍、易见,成熟得比较早,果子酸、甜、面,一树即能采摘好几撮箕,可喂鸡猪,可渡人饥荒。这种火把果树,可以嫁接云南一种叫做“花荭”的水果,树形高大,成了落叶乔,果子也有小苹果那么大,现摘现吃,又水又甜;摆上一两天,则又甜又面,口感与火把果相似。

这种火把果的根、皮都含柔质,清热解渴,可代茶用,云南苗人办喜事,都喜欢将它放到火上燎弃叶子,烤至半干,丢在大锅里熬出鲜红的茶水,一碗一碗倒给客人们吃,这叫喜茶。

果熟呈黄色的火把果,枝条和刺头都更加繁密,要较晚熟一些。成熟的果子微微偏黄,酸中带涩,是秋冬季节山雀的主食,也是秋冬支鸟粘雀的最好诱饵。待霜扎日晒,果子微微蔫瘪,甜味加重而酸涩减少,此时摘食,味道要好些。

这种火把果树不可当茶用。

白顶果

白顶果,叶、茎、根、果皆似草莓,有野草莓之称,成片生长在雨水丰沛的山林草甸。

雨水下透的四、五月就开始萌发,七、八月间,它便当阳淋雨,一边开小白花,一边结小白果,一边就开始成熟,果子往往被果柄高高顶托于茎叶之上,如一颗颗和尚头,极盛“白顶果”之名。

熟透的白顶果呈乳白色,极其鲜嫩,一滴大的雨滴即可将它砸烂,果子表面分布有许多毛孔似的小麻点,吃时不用齿嚼,舌头一搅即能压化,酸少甜多,极适合无齿老幼食用。只要风调雨顺,席子大的一片即能采一大捧。时常看见牧姑柴妇摘几片宽大的冬瓜树叶和蕨蕨草叶,编织成圆锥形的尖尖帽兜着,捧在手里,边走边吃,让路人流口水。

田埂上擦着秧叶生长的那种,果子、茎蔓和叶片都很像白顶果,果色深红漂亮,称蟒蛇果,不可采食。

土瓜

在云南的野果当中,地瓜的身份极其特殊,它是藤本植物,却从不攀附任何高干伟枝,像极擅长韬光养晦的一类人。它很自信,一爬一爬,一任地匍匐在地埂上、松林间、草丛间,叶片比拇指稍大,像铁扇公主的芭蕉扇,茎蔓赭色,弄断即流出粘粘的白浆浆,极像乳汁。新生的茎蔓依地爬行,一步一个脚印,每走一步,便要扎下根来,待吸收了当地水分和养分,便继续前行,也很像生活中能入乡随俗、随遇而安这类人。

地瓜像无花果,不见开花,只见结果,果子顺着茎蔓而生,多掩于土下,不易发现。采摘的时候,需要撅起屁股,顺着藤蔓猴子翻虱子一般一寸一寸仔细翻寻,便见藤蔓两沿一饱嘟一饱嘟脚趾般大的果子,模样极像被窝里的女人身上的果头,用食指轻轻摸捏,若感觉就像摸到奶子一般舒服,说明它已经成熟。轻轻刨开土粒来采摘,净土弃尘,掰开即食,甜而不酸,味道称得上是云南野果之最。只可惜,翻寻果子极其费力,加之其它动物也极爱采食,每次顶多能摘一小捧,那味道到是很能让人记住;那些摸着感觉不舒服的,多半是还没有成熟的果子,或者是不会成熟的公果。一个一个地用力去捏,便会“拍”、“拍”放屁一般炸开,或是淌水,或是冒烟,里面全是刚开的花花,或者是正在里面吸食水分的蚂蚁。

堂梨果

堂梨,云南高原最常见的荆棘灌木,生长在坡岭、地边、村旁……随处可见,长到有酒杯那么粗,人们便砍弃旁枝,单留下主干嫁接各种梨,它就长成高大的乔木了。

自然生长的堂梨树,春季发芽,开白花,新发的嫩枝嫩叶,黑山羊及其爱吃,牧羊人常常砍倒了拖在路边喂羊,干了是极好的柴薪;堂梨花可食,待花蕾将开未放,一串串挂在枝头上的时候,采摘下来,放在清水里煮沸,漂洗干静,拌上煳辣子、火腿、腌菜一起炒,味道极佳,云南边地的大小饭店里都有这道菜。每年二、三月间,云南山花烂漫时,常有农妇在菜市路口一小篮一小篓地摆着卖,不贵,大约两三块钱就能买一公斤。

摘剩或摘不到的花,随着季节推移,凋谢成果,先绿绿的,挂在枝头上,到了秋季,黑枣那么大,变黄,形状极像可口的小雪梨,能成熟的就由黄变黑,黑透了也就熟透了,熟透了也就甜透了,饿了可吃得半饱。被黑头公(云南的一种鸟)或小青鸟啄破了皮的,蜜蜂、马蜂便来采食里面的甜汁,还能根据蜂飞行往来的方向来找到蜂巢;不能成熟的堂梨果,会一年到头地悬挂在枝头上,黄黄的,极像小雪梨,如果饥渴到极点,也可采食,酸,涩,甜。

野柿子

野柿子树,乔木,结浆果,其果子比市面上的柿子小,却比市面上的柿子好吃。如果用少妇丰硕的奶子比作市面上的柿子,那么,野柿子只是处子小小的奶子了。

野柿子,一般喜欢长在沟箐边,水分营养都充足的地方,它就能长到一抱粗,十几米高,枝繁叶茂。缺水少肥的地方,它就相对矮小,容易采摘。野柿子,四、五月开花,绿色,秋季成熟。

小时候,村子的包谷地旁边有一棵一围粗、十多米高的野柿子树,收包谷的时候,成熟的野柿子就像谁将村里所有的鸡蛋都煮熟了,剥去蛋白,将蛋黄挂在树上一样,一树黄铄。蛋黄一样的野柿子,挂在高高长长的枝条上,摘不下来,熟透了,便自然掉落下来。自然掉落下来的野柿子,便自然要砸烂、摔碎。你也可以想象了:如果一枚蛋黄从高高的枝条上落下来,会是什么模样?劳作之余,人们先是在野柿子树下的草丛里一阵翻捡,将未全部摔碎的野柿子一点一点捡起来吃掉,接着用木棒、石块向树上猛打一阵,再接着去翻捡,还从未有人吃够过……

移居在小小县城里,每到柿子上市的季节,便见农妇提着一篓篓覆盖稻草水灵灵的大柿子到集市上,像村姑一个个饱满圆润而未曾示人的胸脯,买上一两个吃过之后,总是念念不忘故乡地旁那棵野柿子树上挂着的那些“蛋黄”。

偶一个秋天周末,外出爬山,竟在一个无人看管破败了好些年的果园旁边突然发现故乡那些“蛋黄”全都长了脚,跑来挂在一棵矮矮的树上。那树仅一层楼高,枝桠舞爪,极易攀爬,便喜出望外,小心爬上树去,像松鼠一样在树上边摘边吃,竟然吃了二、三十个,感觉饱了,便摘了满满一提兜回家,妻子和女儿见了,先是怀疑,待吃罢即问:

“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好吃!”

“野柿子。”

“真的很像柿子唉,还有没有?”

“有,但摘不着了。”

“为什么?”

“树枝很长,够不着;摇下来就摔烂掉……”

“记得明年这个时候再去摘哦。”

第二年,估掐着野柿子成熟的那几天,我备了更大的塑料兜去,打算再饱吃它一次,然后再满满摘一提兜回来,给媳妇女儿一个惊喜。可惜,可惜由于修水库,长野柿子的地方已变成一片汪洋,故乡那些土鸡蛋的“蛋黄”从此走出我的视线之外,只有它的甜,还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

在云南野生水果当中,野柿子不像堂梨、杨梅、多依、火把果那班随处易见,自小至今,从乡下到城里,我就见过两棵,吃过那么两回。

山杨梅

一提起山杨梅,我就满口流津,牙齿也摇摇欲坠了。

云南的野生杨梅,喜欢生长在大树林里,与松林杂处,分大树小杨梅和小树大杨梅两种。

大树小杨梅,乔木,一般有一层楼那么高,有点像街面上的某些行道树,一米以内“绝无旁枝”,斜生的旁枝要在一米以上方能成活,三、四月即开绿色的条状花,少蜜多粉,开花时节,那绿茸茸的花缨上爬满采粉的蜜蜂,每年“五一”节前后,果子便长有爆米花那么大,呈纺锤形,两头略尖,中间略鼓,绿绿的,并渐渐由绿变红,由红变紫,由紫变黑,果子就成熟了。一把一把捋了放在嘴里,就像吃石榴,连核下咽,酸甜程度到是人们最易接受的那种。果子成熟时,一树红烁,民间就给它一个红色的名字——“火杨梅”。

与“火杨梅”相反,小树大杨梅,灌木,树小果大,一棚一棚矮爬爬的,高不过人,果子却有龙眼那么大,花开与大树杨梅同季,却是要晚熟两到三个月,因被高树遮拦,成熟的果子绿多红少,红甜而绿酸。因此,吃小树大杨梅很有讲究:要一个一个地丢进嘴里,靠大牙来咀嚼,连核带汁一起下咽,方不捣齿,又有助消化;若用门牙一点一点啃食,不消三个,准捣你的牙齿,让你的牙齿两三天都酥凌凌的,不敢重用。

这种杨梅可制成杨梅干,因而等不得它“睁眼”成熟,山民便一麻袋一麻袋地摘了卖掉。

也有人摘来泡酒,称杨梅酒,多饮不醉。

酸梅子

“望梅止渴”说的就是它。

梅子,似乎全国各地都有,而南方的江南尤多。在云南野果当中,野生的梅子与家养的杏极其的貌似,他们如两个亲兄弟,同芬芳,同持果,同成熟。在我看来,杏是驯化过的梅,而梅是野化了的杏。从颜色上来说,杏的干、叶、枝、果都容易偏红,很善于以红色来护卫自己;梅就不同,它尽量保持原色,干灰色,叶墨绿,果青碧,因而,梅子也有“青梅”之说。

梅,喜欢成片成林地生长在海拔两千米左右的坡岭上、沟箐旁,因而有了梅花岭、梅花箐、梅子冲等许多与梅有关的地名,像陈毅元帅率领江南红军游击队奋战受困的地方——梅岭;像南京的吴王坟——梅花山;像“十里梅花香雪海,千树万枝浮暗香”的邓尉山……

梅,不像其它野果那样一边开花,一边吐青,或者是等到叶子青青时,方才吐蕊。寒冬腊月,枝头即使不挂一片青叶,梅花依然怒放,白色,细碎,蜂闹。在中国,梅尤其象征文人骨气,因而文人墨客多以梅自比:风霜高洁,傲领群芳,铁骨铮铮,不亵冬媚春……如“问君何独然,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实”,再如“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成尘。”

花开过后,四、五月间,青青梅子便点缀在繁枝荣叶间,采摘下来,淹在酒中,早饮一杯,提神解渴;午饮一杯,和胃散暑;晚饮一杯,生津抚眠。

苏子瞻远谪惠州,落魄到了韶关梅岭时,他站在韶关梅岭吟哦:“不趁青梅尝煮酒,要看红雨熟红梅。”

貌似神离,说的就是杏和梅这样的孪生兄弟。

酸多依

不知在多依树上能否嫁接出木瓜来?

多依树与木瓜树的干、枝、叶、果实在相象,简直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酸多依,就是那泡在酒里的木瓜样,只是由于野生,缺乏肥料和呵护,没有木瓜那么健硕。若要说两者的不同,这恐怕就是木瓜开红花,而多依开白花了。

多依树喜欢生长在海拔两千米左右的坡岭上,常常与松树、冬瓜树为邻居,尤其喜欢长在人们过往的路边。春三月即开白花,到了五月,果子即有水果糖那么大,纺锤形,一头还带着黄白的花蒂,像脐带未脱落干净的婴儿,绿绿的,裹着一层银灰色的果毛。此时的多依果,就可以摘下来,搓掉果毛,或直接丢进嘴里嚼,或蘸盐巴吃,酸酸的,脆脆的,一次能吃它七、八个。到了秋天,多依果就长有土鸡蛋那么大了,一树黄爽爽的,把枝头压得弯,压得断,熟透的多依果就会掉得一地都是。人打旁边过,老远就被那股香香甜甜的味儿引诱过来,止不住馋水外滟,伸手攀摘那色泽最好、个儿最大、最能勾起欲望的,攥在手里,用门牙一咬,又酸又涩又绵。此时的多依果,往往给人的印象是:味觉不及嗅觉,嗅觉不及视觉,与小时候蘸着盐吃的酸、脆相去甚远。

待霜儿扎过,蔫了,瘪了,味道稍好些。

天黄瓜

雀黄瓜,一年生的藤本植物,喜好生长在地边有篱笆的地方和山野路边的荆棘灌木丛里,一般不发杈生枝,喜欢独藤生长、独藤结果。

雀黄瓜,花开白色,不鲜艳,结牛心脏形状的果子,果皮有比黄瓜还美丽的条纹,成熟的雀黄瓜呈现绿、黄、红三种美丽颜色:紧挨瓜蒂的部分是生的,呈现绿颜色,果味淡;中间部分半生半熟,呈现出红黄交替的颜色,果味淡中带甜;下部是最成熟的部分,呈现鲜红颜色,甜而粘,里面有大麻籽大的籽籽。一棵这样的雀黄瓜,大约能结三、四个这样的果,成熟之后,多被山雀啄食,故此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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