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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悲情:吴梅村

 小熊家228 2016-12-13
近读吴梅村集,于我心戚戚焉。印象深者有四:其一、吴梅村才气过人,独创“梅村体”,与白居易长庆体媲美,也是近古长篇叙事诗之最,当谓清朝第一诗人。文学创作,短篇容易长篇难,唐诗宋词寥寥几句,而梅村体是一完整故节,组织严密、情节曲折、表达生动,非才力雄厚者不能为。钱谦益学过之,而才不如之。其二、吴梅村磊落,忏悔清朝出仕,致死不原谅自己。临终遗言曰“吾一生遭际万事忧危,无一刻不历艰险,无一境不尝艰辛,实为天下大苦人。吾死后,敛以僧蓑,葬吾于邓尉灵岩相近,墓前立一圆石,日:“诗人吴伟业之墓”。既不愿以清朝官服入殓,又不能着明朝服装,其心苦之极。更有反省诗歌“忍死偷生廿载馀,而今罪孽怎消除?受恩欠债应填补,总比鸿毛也不如。”“故人慷慨多奇节。为当年沉吟不断,草间偷活”坦诚之至。钱谦益晚年亦后悔做两截人,所写文章含蓄曲折,不如吴梅村光明直率,故后人原谅吴梅村,而苛责钱谦益。其三、吴梅村诗歌,处于“隔与不隔之间”,时而隔,时而不隔。所谓不隔,就如读者如身临其境,如读史记,所谓隔则感同身受尚有隔膜,但利于客观叙事。诗中对故事情节的截断利落,亦是一绝。其四、吴梅村作诗,善于选题,都是易知的大事,辅以优雅表达,传播更广。写法律评论,何尝不如此,盖传播远方有影响力也,而又非文质彬彬不可。然而文字狱之下,又安能痛快淋漓。钱谦益、陈寅恪之晦涩以护身、护文,吴梅村之悲情,非多读多辨不能悟也。其云“后世读吾诗而能知吾心。则吾不死矣”,此亦作家最高境界也。
吴梅村:《过锦树林玉京道人墓并序》
玉京道人,莫详所自出。或曰秦淮人。姓卞氏。知书,工小楷,能画兰,能琴。年十八,侨虎丘之山塘。所居湘帘棐几,严净无纤尘,双眸泓然,日与佳墨良纸相映彻。见客,初亦不甚酬对。少焉,谐谑间作,一坐倾靡。与之久者,时见有怨恨色。问之,辄乱以它语。其警慧,虽文士莫及也。与鹿樵生一见,遂欲以身许。酒酣,拊几而顾曰:“亦有意乎?”生固为若弗解者,长叹凝睇,后亦竟弗复言。寻遇乱别去,归秦淮者五六年矣。久之,有闻其复东下者,主于海虞一故人。生偶过焉,尚书某公者,张具请为生必致之。众客皆停杯不御。已报曰:“至矣。”有顷,回车入内宅,屡呼之,终不肯出。生悒怏自失,殆不能为情。归赋四诗以告绝,已而叹曰:“吾自负之,可奈何!”逾数月,玉京忽至,有婢曰柔柔者随之。尝着黄衣,作道人装,呼柔柔取所携琴来,为生鼓一再行,泫然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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