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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拉文斯基带你领会贝多芬第二至第六交响曲

 阿里山图书馆 2016-12-17

斯特拉文斯基谈贝多芬第二至第六交响曲

贝多芬的交响曲是大众化的,但是由于我们对大众化的音乐还没有合理的认识,因此我对否定的批评不感兴趣,而进行肯定又太难了,正如帕波教授所认为的那样:我们能证明科学上的设想是错误的,但却无法证明它们是正确的。最终的原因就是,交响曲是面向大众的作品,而奏鸣曲和四重奏曲——尤其是贝多芬后期的一些作品更具有个人性质,至少要亲切得多,我对这类作品更感兴趣。但《第九交响曲》中的慢板乐章除外

我这样说是因为我后来曾被它深深地打动。表面上看我犯了“情感谬误”的过失,但事实上我一直在努力区分音乐实体与它所引发的情感之间的差别,我的部分依据就是音乐实体是作用性的,而情感是反应性的,因而是对音乐实体的一种诠释。我绝非赞成两者的这种分离,我也不信那些目前时髦的将“情感”与“智力”分开的脑白质切断术,那种所谓的“新脑”与“旧脑”之说。

我的观点很简单,那就是:无论是你的感受还是我的感受,都远不及贝多芬的艺术引人注意。我的观点还包括,首先,贝多芬所传达的并非是他的“情感”,而是他的乐思;这些乐思也并不一定就能“传达”他在创作之际的情感,尽管有可能将“传递”他的情感。换句话说,我站在与狄德罗完全相反的立场上(现在仍如此)。他要求一幅画能“感动”他,使他的“心”“破碎”,令他“颤抖”、“哭泣”,然而“之后”却只不过是“愉悦”他的“双目”。简言之,狄德罗的观点就是用不着去理会艺术。

这里我想附带一句,有助于发挥作曲家想象力的一个必不可缺的因素就是对他的乐思的潜力的认知能力,例如,能否一眼看出他的构思过于复杂、需要清理,或是过于松散、需要集中。在这方面,习惯力量所起的作用之大可能连作曲家本人都意识不到。

我能从头到尾领会第二、第四、第八。

第二交响曲的第一乐章是九部交响曲中最辉煌、最经久不衰的;除此以外,它还确立了贝多芬的交响曲风格中的许多特色:锤击般的上拍、突然的停顿、突然的和声回音、突然的延伸或缩短、预料音量的突然逆转或抑制。该交响曲中的其他乐章也同样成为贝多芬后期交响曲的典范,谐谑的乐章(第三》和终曲(第四)成为它们在《第四交响曲》中的对应乐章的典范。然而除了海顿的《第一交响曲》外,很少有交响曲能突破前人的窠臼,这其中的一个例外就是这个终曲中的“A”插曲,它以前也可能在莫扎特的歌剧序曲中出现过。

关于《英雄交响曲》,第一乐章总是被一些受人崇拜的指挥家们胡乱糟蹋,以至于我很少将它听完。葬礼进行曲(第二乐章)也是这样。指挥可能本来是想赞美一番的,可往往只是成功地将它埋葬了。最后,最后一个乐章的松懈——这回不是指挥的责任——更不利于欣赏贝多芬所写过的最令人惊叹的谐谑乐章。

《第四交响曲》是所有交响曲中最连贯一致、经久不衰的。可是一般来说第一速度处理得太慢,需要一个渐快来给序曲结尾的和音留出空间。顺便说一句,韦伯对这首交响曲无法领会,这越发让人感到奇怪,因为其中第二乐章的单簧管那流畅的风格与他的音乐如此接近。

我从未见过贝多芬《第五交响曲》第一乐章的手稿,我无法相信音程和节奏竟是分别构思的;当然定稿以后的音程和节奏可以被看做是完美的和谐,然而这一乐章最精彩的方面却是其节奏。首先,只在无声音乐中出现不规则的音长,即那些长度不等的休止符。其次,只用了三个节奏单位(而且是均匀增多的)就把有声音乐表达了出来。第三——也是最令人惊奇的界定——这一乐章没有使用切分音。贝多芬如此严格的遵循这些限制,以致人们几乎怀疑他是为了“游戏”而把它们强加进去的。然而他的创造力远远没有受到约束,其风格像以往一样丰富,而且更为激烈。第一乐章之后,这部交响曲就有些难以领会了。

但是《第六交响曲》却根本无法理解。当然,音乐本身总是很“美”的,可是仅此而已。音调和旋律的规律性,毫无疑问切和了“景”的简洁,但难道说“景”本身就不重要了吗?“溪流”尽管在长度上使人联想起了多瑙河,但却缺乏插曲(比如激流、漩涡、瀑布);而在我看来,这位伟大的音乐家的作品中,没有几个插曲能比Op.133(贝多芬,《降B大调弦乐四重奏》的大赋格)中的第二主题的回归更不受欢迎了。可是在贝多芬早期和后期的交响曲中都能发现田园曲的一些主旋律结构,例如在《第四交响曲》的慢板、《第五交响曲》的行板以及《第九交响曲》的慢板的最后高潮最令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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