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内容极其丰富,逻辑复杂,因此通过作笔记的方式梳理一下。力图覆盖所有的重要讨论。全部笔记更新中:见
http://blog.第一卷 笔记 上 :
柏拉图不仅仅善于思辨,文学也是一把好手。《理想国》开始便演出了戏剧性的一幕,苏格拉底老先生参加完献祭,看完了表演,正准备回家,不料被人拦下,“要么留在这儿,要么干上一仗!”。苏老当然不能跟人干仗,于是留下来看晚上的表演,更重要的是“这儿有不少年轻人,我们可以好好的聊一聊”,嘴仗还是避免不了的。
苏老其实不老,先去拜会一位真老者,看来是富家翁。苏格拉底勤学好问出了名的,见了长者先讨教一下:“您的年纪已经跨进了诗人所谓的老年之门,究竟晚景是痛苦呢还是怎样呢?”。老人从容作答,引用索福克勒斯的话说,不用向女人献殷勤啦,就像
“从一个有疯又狠的奴隶主手里挣脱出来了似的,”,“……种种不满,其原因只有一个,不在于人的年老,而在于人的性格。”。
这回答又智慧又实在,但苏老连发更是出了名的,下面的问题跟着就来:“他们觉得你老而有福是因为家财万贯,是吗?”,“你的钱是继承来的还是自己赚的?”,“家财万贯的最大好处是什么?”。他太适合做记者或者律师了。老人一一作答,最后说家财万贯的最大好处是“用不着存心作假或不得已而骗人了”。
说道最后这一点,终于到了苏格拉底想问的问题,老人在说钱财可以让你正义的行事,那么究竟“正义”是什么?《理想国》的大戏到这里真正开场了。
讨论最好从具体事例开始,苏格拉底举出一个事情:如过说有债要还是正义。那么如果一个朋友头脑清醒的时候借了武器给你,后来他疯了,跟你要武器回去,你应该还吗?What‘s the right thing to do?有债要还是对的,但是不让朋友被伤害也是对的吧?究竟怎么是正义的?
接下来就是苏格拉底和玻勒马霍斯的对答,苏格拉底不停的诘问,玻勒马霍斯左右抵挡,正义究竟是什么一再被重新定义,又被反例否决。比如正义是帮助朋友,伤害敌人吗?但是苏格拉底反问,人是不是会错把好人当敌人,坏人当朋友呢;哦,会;那么伤害敌人岂不是伤害了好人,这是正义的吗?哦,这个……。苏格拉底的组合拳下,玻兄被问的晕头转向。
苏格拉底这样穷追不舍,这边厢恼一位英雄!著名的诡辩家色拉叙马霍斯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上来,好像一只野兽要把我们呑掉”。这位程咬金见不得苏格拉底欺负小辈,对他大为不满决心亲自教训教训他。苏格拉底从容应战,等着色先生提出高见。
色先生的见解倒也简单明了:
“正义不是别的,就是强者的利益!”
,然后得意洋洋等着苏格拉底鼓掌。苏老还是太极推手以柔克刚。好吧,你这么说我且来问问具体的意思。反驳就在反问之中展开。
苏格拉底的反问都是环环相套,先由你的观点,推出一其他观点,让你承认,然后推出下一个观点,你又承认,一步步跟着他,最后推出一个荒谬的你也否认的观点,那么最初的假定也就不攻自破,这当是一种归谬法。对色先生的定义,第一个质疑是,强者是统治者,他的利益是正义,那么服从统治者必然是正义的;然后统治者也是人,必然会犯错误,有时候做出对自己不利的决策,那么这时候服从他会损害他的利益,还是正义的吗?色先生反驳到,不对,你说的这种会犯错误的统治者不是“真正的”统治者,真正的统治者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犯了就不是了──这个我觉得是很诡辩了──,苏格拉底没有直接反驳,而是运用了类比。先不说统治者,而是医生等技术工作者。他们的技艺都有自己的利益,对吧?然而这些技艺本身的利益来自于服务的对象的利益;作为统治者,他们的技艺是统治,类比可知,统治必须要照顾人民(服务对象)的利益,这才是真正的统治者。这和统治者完全顾自己的利益相矛盾了。
色先生给说的一愣一愣的,辩论不过终于怒了。他不回答反而诘问苏格拉底,接着发了一大“桶”的议论,“把大桶的高谈阔论劈头盖脸的浇下来,弄的我们满耳朵都是”。他的结论是:“正义是为强者的利益服务的,而不正义对一个人自己有好处,有利益。”。然后他准备扬长而去,被劝留下,因为他说的是极其重要的“每个人一生的道路问题──究竟做那种人更有利?”。
读到此处我已经多次看到了“利”。他们不停的探讨着利益,正义是利益,怎样是对自己有利的行为?我不由的想起《孟子》。我一直不喜欢孟子,他的辩论,似乎雄辩滔滔,其实就是道德文章,拿大帽子压人。梁惠王刚说了个将有利与寡人乎,就给他噼里啪啦轰了一通。还是古希腊这种讲究逻辑,实打实的辩论有看头。
接下来,苏格拉底舌战色先生,论证了两条:一,一个真正的治国者追求的不是他自己的利益,而是老百姓的利益。二,不正义绝对不会比正义更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