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序幕 明明已经四月份了,长谷津却下起了雪,而且愈发来势汹汹,才一晚的功夫,就已经把这个小城染成了白色。樱花树已经开始长出花苞,再有两天就能开的很美了,这雪一下,倒是别有一番兴致,樱花小小的花瓣掩藏在晶莹的雪下,远远望去,白色和粉色交叠在一起,相融无间,近看的话,那粉色又显得更为明艳,像白无垢下若隐若现的少女的脸庞。维克托在雪里站的久了,不禁小小打了个寒战。来之前还特意查了一下,以为四月的日本定是温暖宜人,就穿的少了点,没想到一出车站迎接自己的就是这场不大不小的雪。 他想到常年大雪的俄罗斯,小时候去滑冰场联系,总是要艰难地穿过快齐腰的积雪,走到后来,背上隐隐有了层薄汗,手却还是冷的,等到了室内,在冰面上活动开了四肢,才觉得手又有了知觉。等到了年纪再大一些,就不怕积雪了,一杯咖啡下去,可以一口气跑到滑冰场。大概也就是那时候开始留长发,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纯粹是因为去理发店太费时间,他浪费不起,运动员的时间比黄金更宝贵,从青年组升到成年组后,他更清楚地尝到了时间的味道,指针划过钟面,就像裂隙逐渐扩大的冰面,而他就站在这个冰面上。退役,这个词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冒出来。但他的人生里只有滑冰,长久以来,每一次完美的跳跃之后观众的惊呼声就是他的唯一目标。 不是没有交过女朋友,但是总是不长久,爱情在嘴唇相接的瞬间就消失了,而他也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如果她失去了对他的吸引力,就是干脆的分手。冰面上的他有多迷人,冰面下的他就有多漠然。他对所有人都是亲切的,笑容灿烂,有点爱恶作剧,但是当他站在聚光灯下,等待音乐响起的那个时刻,他知道自己是孤独的。想要的东西太容易就能得到并不总是一件好事,他就像神一样完美,所以不知道平凡人求而不得的苦,亦不知道平凡人求而有得的乐,他从未品尝过那切肤的爱恨之情。他曾经看过一幅名为《恩底弥翁的永睡》的画作,画中有着洁白身体的少年安静地熟睡,即使月神的最纯洁的爱也无法唤醒他——这是一个用死亡拒绝爱的永远美丽的少年,那时的维克托想,我就是恩底弥翁,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但是谁又能说得清命运?维克托低头看着这个紧紧抱着自己的半裸的黑发男人,他的身体在酒精的作用下诚实地散发出迷人的味道,眼睛虽然有些失焦,倒还能准确地看着自己的脸,他离的如此之近,维克托能清楚地看见他黑色瞳仁里的自己,仿佛是在一片幽深的湖面上的倒影,他可真瘦,维克托怀疑自己可以毫不费力地把他托举起来,但是他环抱着自己的双手又这么有力,简直要嵌进自己的身体一般,然后他抬起脸庞说:“Be my coach, Victor.”。这句情话太犯规了,维克托在自己的心跳和他狂躁的心跳同步之前,只来得及想到这一句话。 维克托并不是一个对他人上心的人,绝大多数约定转头就忘记,但那个黑发少年的身体的温度却总是摆脱不掉,他事后总是问自己,为什么那时没有明确拒绝那个少年的请求,因为那只是个醉鬼?他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查看航班信息,所以他现在站在这个遥远的东方小国,满眼都是陌生的景色和文字。他最后看了一眼车站旁的这颗樱花树,裹了裹围巾,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心里想着到了旅馆一定要先泡泡温泉,至于其他的,不急。 勇利翻了个身,终究决定起床。回到家已有一段日子,除了去滑冰场,并没有特意去其他地方。有什么必要去呢?这里的一切他都太熟悉了,而这里又总是一成不变,街道、河流、樱花树,即使五年没有回来过,也还是能一瞬间就回想起来。但这一切他又太不熟悉了,他已经不太能想的起来以前的同学的名字,曾经喜欢去的那家零食店已经关门,优子把头发剪短了。想到优子,勇利不禁气恼地揉了揉眼睛,那天在滑冰场,他差点就说出了那句话,幸好她的孩子们及时出现,打断了这场差点成形的闹剧。明明知道她已经结婚了,为什么心里还是莫名的烦躁,好像不说点什么,这股在全身游走不停的气流就不肯停歇。 明明,以前从来不在意滑冰之外的事情的。或许当初应该交个女朋友,优子的脸沉下去,转而出现的是为他写了那首曲子的女生的脸,但是就像当初义无反顾的离开家,离开优子,他也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女生伸过来想安慰他的手臂,因为他不需要温言软语。这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撑过来的,日复一日地在滑冰场上旋转,冰刀划过冰面时的声音在空旷的滑冰场里荡开,比任何音乐都美妙。他已经二十三岁了,他已经过了最好的年纪,没有留下什么成绩,或许该考虑退役,这个事实像块大石,压得他的胃隐隐作痛。勇利打开窗户,雪的冷冽气息毫无预兆地灌进房间,窗前的樱花树本来开的很灿烂,现在仿佛又变回了冬天光秃秃的树枝。他哆嗦了一下,想到了国际花样滑冰大奖赛的决赛,记分牌在大屏幕上不停滚动,卫生间的消毒水味道并不浓,但还是刺的他流下了眼泪。冲进决赛已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他踉跄着,跌倒在最后一名的位置。 优子和女生的脸早已消失不见,有隐隐的音乐声,伴随着花腔男高音从黑暗里浮现出来的是一张美如雕塑的男人的脸,他悲伤地低下头,轻盈地在冰面上滑开,他伸出的双手,仿佛想拥抱他的恋人,却又无力地垂下去,掩盖了自己的面庞。他的跳跃是那么优美,像在飞翔,在这尘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玷污他的翅膀。不要离开我,留在我身边,他碧蓝的眼睛如此恳求着,让我们的身体紧紧交缠,让我们的灵魂融化在一起,我不想听你的甜言蜜语,只要让我的舌尖停留在你的嘴唇上,看它是否如我所想象的那样如毒药般甘甜。他的身体在光明和阴暗间穿梭不停,时而是青年时一头美丽长发随着身姿优雅飞舞,时而是成年时利落短发整齐地叠在耳后。勇利关上窗户,开始穿衣服。 没什么好迷茫的,就算故乡也面目全非也无所谓,他的人生从看见维克托的滑冰后开始,今后也是如此,他不后悔,即使他不会爱上任何人,也不会被任何人所爱。他坐在玄关穿鞋,心想打扫完积雪就去滑冰场,而在他身后的温泉浴室里,有人脱下了最后一件衣服。 'e?h?# 章by Ulysses没有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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