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梨花微雨,一袭白色锦袍遮住了阳光,我见到了那人湛蓝色的眼眸。 万般痴傻千般倾付却躲不过注定的劫,宿命由生幻灭。 ——苏湮雪 楔子: 一月相遇,十月相思。 一世相遇,执念十世。 初见苏湮雪时,正值夏末,院里残荷凌风招摇,还有弥漫了半边天的凄艳红霞。 一把流云长发垂至腰际,几乎遮住了她半个身子,几处露出的丝缎却分明是男子的服饰。她便那般奇怪的伏在满是宣纸的地上,极其认真地写着什么。我弯下身随意捡起一张,宣纸上的墨迹清晰可辨。 “十一年了,”一旁的侍女卿儿满是心疼的开了口,“小姐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十一年前,她身上穿的也是王爷生前的衣服。就连她的容貌亦未有丝毫改变。她宁可一辈子活在回忆里,也不愿醒来……” 话至此处,卿儿已近哽咽。 淡淡听着,指尖摩挲纸上墨迹,我又想起了那人。只可惜,我等不到他,即使千年如一,我也等不到他…… 我俯身把宣纸一张张捡起,字里行间看得仔细,不觉,泪湿衣袖。 原来,这便是他们的故事…… 【一】十里长安花如雨 四月的长安,梨花瓣瓣飞落如雨,远处青色山头薄烟缕缕,是不曾见过的清朗。 苏湮雪抱膝坐在墙角,抬头望着纯净得不似真物的天空,偶尔几只燕子悠然飞过,那本该是一个温暖的季节。 想到这里,苏湮雪勾唇冷笑一声,再低头看了一眼手脚上的镣铐,这岂不是对她莫大的讽刺?堂堂一国公主,竟成人贩手中的商品。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该学什么琴棋书画,若习得一身好武艺,便也不会狼狈至此,也或许彼时,就不会眼睁睁看着父王母后被生生缢死却束手无策。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口中轻轻哼起那熟悉的曲调,仿佛回到了某个时刻。那时的父王抱她于膝上,一字一句教给她: 一月相遇十月心 十月相思百岁深 晚风回雪终无痕 执念落地生根 离如聚,聚如分 沧海桑田 不复故人 …… 珠泪滑过唇角,苏湮雪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落泪。悠扬的哼唱戛然而止,她慢慢睁开眼,透过水雾的眼帘,依稀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人已走近。 他约莫比苏湮雪大两三岁的年纪,竟已是这般好看的少年。 一袭飘然胜雪的白衣衬得他更显高贵,更让苏湮雪吃惊的是,他有一双如天空般湛蓝的眼眸,如梦似幻。 一旁的人贩子笑嘻嘻地弓腰跑到玉辞笙身边,一脸奴相地问:“大爷看上了就买了吧,我看着与您有眼缘,就便宜点卖给您了!” 面对人贩子的靠近,玉辞笙本能地退了两步,脸上露出深深厌恶的表情。他未理会人贩子的说辞,而是径直走向了苏湮雪。他审视了片刻,问道:“你方才哼唱的是何曲子?” “《十月心》。” “《十月心》……曲子不错。”玉辞笙转身过去,负手而立,淡淡地对人贩说,“她身价的十倍,如何?” “十……十倍!”人贩子显然已傻了眼,不可置信地伸长了脖颈。 “不够么?” “够够够!” 苏湮雪坐在原地,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日光拉长了玉辞笙的影子疏落在苏湮雪身上,湛蓝色天空下的玉辞笙竟飘然若仙,不似凡人。苏湮雪好奇地打量着他,神情有片刻恍惚。 跟着玉辞笙离开时,只见玉辞笙轻轻的挥了挥手,一旁人便已会意。苏湮雪望着他,正奇怪着,身后却传来一声惨叫。 人贩子死在了侍卫剑下。 苏湮雪眉目紧蹙,“这些人固然有错,可罪不致死,这样杀了他们,连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未免太过残忍!” 玉辞笙身影一顿,冷冷地望向前方,并未回答。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一月相遇十月心,十月相思百岁深。 这一切,只是故事的开始。 【二】百句相思盼君顾 二十一天了。 苏湮雪坐在木椅上,手里捧着《茶经》,心绪却飘到了别处。 玉辞笙带她回府已整整二十一天了,然而这二十一天他却未曾露面。苏湮雪亦是到了府里后才知道,原来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竟是陈国君主玉辞轩的唯一同胞皇弟,声扬诸国的玉王爷。 她实在想不通,玉辞笙花大价钱把她带回来究竟意欲何为?难道仅仅是为了把她关在这个还算清幽的房子里白吃白住? 苏湮雪又想起了前几日侍女卿儿为她梳妆时情不自禁的话:“小姐生的这般绝尘,也无怪王爷会带你回来。” 绝尘?苏湮雪回想起当日见玉辞笙时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模样差点笑出了声。玉辞笙难道就这么慧眼识珠,即使她已沦落到那种地步也能看出她的相貌? 况且,当日玉辞笙注意到她,完全是因为她哼唱的《十月心》。他既是王爷,自然不会因为一首曲子就轻易买下她。想来,玉辞笙买她定还有其他用处。 “小姐,小姐?”卿儿喊了苏湮雪两声,她方才回过神,“怎么了?” “王爷就要到了。” 苏湮雪一听,立即放下《茶经》,起身迎接。 伴着小厮的一声“王爷到”,玉辞笙跨入门槛,苏湮雪曲膝行礼。 玉辞笙看了她一眼,示意平身,复径直走到桌案前,拿起桌上的《茶经》,随手一翻,却翻到了有标记的一页。 “南方有嘉木,北方有相思。嘉木风可催,相思不可断。”旁边空隙处标记着:此时此夜为相思,背灯和月续残诗。 “这两句诗是你所写?”玉辞笙饶有性质地看向苏湮雪。 苏湮雪很不自在地点了点头。袖中玉手紧握,向前走了两步,平静地说:“王爷名扬诸国,想来定不是草莽之辈。而今王爷已囚我于此足有二十一日,莫不是俸禄太多,是以王爷想白养一个游手好闲之人?若非如此,还请王爷明言,也省却我胡乱猜测。” 待苏湮雪转身面相玉辞笙时,玉辞笙已走至她面前,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木兰花香。 玉辞笙低头看着苏湮雪,湛蓝色的眼眸因唇角的浅笑而更显迷人。他抬起手,冰凉的手指抚过苏湮雪的面颊,苏湮雪扭过脸,回他一个同样冰冷的眼神。 “看来传闻不假,芜阳公主果真冰雪聪明。”玉辞笙优雅地收回手,笑道。 “你,你怎知是我?”苏湮雪有些错愕。自亡国后,刚出城门便被人贩子掠走,世人也几乎未曾见过她,玉辞笙又怎会知晓? 玉辞笙坐回桌案旁,恢复了冰冷的模样,道:“除了齐国芜阳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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