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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先生特别写了一封信，并且寄上老先生2001年出的一部著作《特效内调外理治验心法》到任之堂余老师那里，同时非常诚挚地请余老师物色弟子下广东来整理老先生的五十年临证经验。 当时我们看到这一信一书，恨自己不能分身两处。现在真是老先生找徒弟了。我们发现这些在中医领域里头独树一帜的前辈元老们，他们到七八十岁时，已经没有其他特别追求了，唯独想物色弟子传承毕生学术和功力，就像孙曼支老先生讲，我不收中医人的学费，因为中医已经到这地步了，青黄不接。老先生们巴不得自己一生的东西传下去，哪有什么私密呢？ 我们问张老先生收徒的条件。张老先生说，第一人老实肯学，第二能有心呆个三五年，第三最好有医学院校毕业背景。这样老先生为了让学生没有后顾之忧，甚至说，我从不亏待学生，在我这里，最多的时候带6个学生，我一个月都给他们四五千块，多的八九千块。原来在张老师那里的学生，也顶半个工作人员。 这次一回到广东广州，立马打电话给张老师，张老师是广州名医了。他的师父熊东明教授乃医界元老，曾经是中央首长的保健医师，家传七代伤寒，连虚云大师都盛赞熊氏为“江南医林第一豪杰”。 那张老先生他治病有什么特点呢？第一内科汤药调理，第二峨眉点穴拍打治疗，这都是有千百年古传承的。 我们看到这本2000年出的书的时候，就惊讶不小。拍打原来老先生八九十年代就用得非常多了。老先生用拍打点穴法，治愈大量奇难案例。 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就广泛被羊城晚报、深圳特区报、广东侨报，还有广州电视台表彰报道过。老先生接诊的大量病患是港澳台同胞和海外侨胞。 老先生说，八十年代，我开始搞拍打，当时报道时，已经晚了十几年。广东地区用这种外治法拍打法的，我是比较早的。当时教我的师父，他有峨眉佛家传承。 这时，老先生看到我在拼命做笔记，龙飞凤舞，都忘了去吃东西，笑笑说，你怎么不配个录音笔，看样子，你是一个着急做学问的人。来，先泡杯茶。 说完，老先生娴熟地泡了两杯清茶。我还抓住笔不放手。这条笔是被余师的快嘴练成的。当时我在余师那里，一天到晚笔头都在跑马拉松，人家都说，这是人肉录音笔。所以我们外出经常只带十来八支笔，加上十来八本笔记本就可以了。 老先生听了笑笑说，不错。我问，老先生临床外用点穴拍打，内用中药，还有什么呢？老先生说，还有我师父很强调食疗，一般一出手就是一张中药方、一张食疗方。 我又开始问老先生他的治病思路，尤其是南方很常见的时代病和颈肩腰腿痛。老先生说，到后期大多是脾盛阳虚，中医的五脏理论很实在，肾主骨，骨问题要找到肾去，肝主筋，脾主肌肉，筋膜跟肌肉出了问题，要调肝脾。 拿腰间盘突这常见病出来说，现在不少病人用手术割，又会重新突出来，因为你没有改变内在的气化，脏腑没有调好，元气亏耗，就好像一个汽车轮胎漏气一样，整个重量就往下压，轮胎不够力顶不起真个驱壳就倾斜，胎就被压扁。长年累月，气越虚腰突就越厉害。 我们治了很多，就用这种气化的思路，居然能让腰椎间盘突出的慢慢还纳回去。这样的效果让医院不少的医生都认为是奇迹， 其实中医就能够解释。中医通过气化调理就能治愈，因为人的元气的全身之本，元气不足，五脏塌陷，非独腰也。 听到这里，我们也是打开脑洞，因为这种论述只有中医内行人才能知道。我们在余师那里看老师用黄芪、青风藤、黑豆三味药作为一个药症组合加到辩证方去，治腰部压迫诸疾，非常好用。 老先生说，黄芪、黑豆很好用，补气、利水还解毒，我经常用。我治腰，第一张方就是，张锡纯的升陷汤。第二张方就是桂枝芍药知母汤。这两张方合方，黄芪不要用轻分量，一般都是60-120克，我用黄芪最大量常用到半斤，云南一个重症肌无力就是用这个思路，效果不错。 当然，腰痛的问题还要加一味药，这味药很重要，就是土鳖虫15克。很多虫类药应当磨粉吃，一是节省资源，二是提高疗效。 《药性赋》里头讲，土鳖化瘀，伤愈经通，这腰椎间盘突出严重要当做跌打损伤来治，里面必有淤血，还有久病入络，虫类药能破淤通络。 当然，老先生说，腰椎间盘突出最重要的一条要避免久坐，久坐呆坐是这种病一个很大的诱因。 当然，我们还有一个理论，凡腰出现问题，要把腹部的任脉松开，前后相通，后病治前。因为腹部肌张力太大，疲劳过度会影响到腰部很多医师都忽视了这个问题。 我们豁然开朗，如果药房诊所里头再加一个点穴拍打，那中药的疗效一下子就上去了。老先生讲到，用手法更妙，配合药物，妙不可言。在南方，前面腹部为湿气堵塞引起的腰痛，我一般选用三仁汤把上中下三焦气机疏通，经常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谈到虫类药，老先生比较得意，说，我有条常用方，就是五虫散加制马钱子治疗顽固内风湿或中风后遗症，止痛的效果不错。五虫即：蜈蚣、全虫、土鳖、水蛭、山甲。 老先生说，治疗这些痛症，我们中医是很有信心的，我即使是不玩手法（点穴拍打），单用内科方，也能够治很多病。你想一想，再结合手法，那中医扬眉吐气是不是很厉害。说完老先生叹一声。 我们问老先生为何叹息，老先生说，中医其实不难学，张仲景讲得没错，“勤求古训，博采众方”八个字而已。这个“采”字用得很好，我现在这些学问，也不过是当小蜜蜂去古书堆里头采集点蜜而已。 我们问一下老先生，从多少古书堆里头采出这些蜜呢？老先生伸出两个手指头，两本？二十本？还是两百本？老先生笑着说，我那中医典籍藏书就有两千本。这下我们愣了，当时我们以为看个几百本古书就很得意了，老先生两千本吓不吓人，让你没有任何资格露出一丝得意的傲气，只有埋头前进。 我们接着开始请教张老先生治疗一些具体疾病的思路，首先问起过敏性鼻炎。张老先生说，鼻子是从督脉下来的，第一步要整脊搞通督脉，第二步要调补脾肾，脾厚则五脏七窍皆厚，脾薄则五脏七窍皆薄。譬如，一青年男子，晨起鼻痒流清涕打数十个喷嚏，对于汽车尾气一闻就鼻塞，头晕。老先生一用外治点穴拍打理脊，当下患者鼻通头脑清爽，然后老先生用六君子汤配合三拗汤给病人培土生金收功，可见土旺则鼻炎自消，整脊则督阳通畅。 老先生说，对鼻流清水厉害的，我一般用小青龙汤加藿香、白芷、苍耳子、蜂房，效果不错，那些咳吐痰饮很多的，清稀痰白，这是一个脾肾不气化的表现，用麻黄附子细辛汤配合苓桂术甘汤，效果还不错。这是先把风寒去掉，再让脾肾气化。如果个别化热了，要灵活处理，就用千金苇茎汤的思路来搞。 接下来我们又谈到发热发烧，老先生说，我治疗一个查不到原因的发热高烧，反复半年老不退烧，他已经把抗生素用尽了，脾胃很伤，元气已经很涣散了。 中国人很聪明，中医有两个最大的特点，这两个哲学思想最重要，一个是气化的观念，另一个是物候。我们变问，什么是物候？老先生说，物候就是看到外面微细的变化就知道里面，物候理论因果英国两三百年前才有，中国两三千年前就有了，就像古人行军打仗，诸葛亮到了水边要看这水有没有投毒，你观察周围有小鱼游动，水草旺盛，就没毒了。 中医很重视这一点，看手相面相，司外揣内，这就是中医的精华。根据四诊，我看这病人是湿温，元气不足，我给他用甘露消毒饮加上黄芪附子红参须，几剂药就解决了。 这个甘露消毒饮跟五积散有相通之处。五积散适合阳虚的人，甘露消毒饮适合广州之地区潮湿的地方。 我们接着问老先生，平时都练功打坐，精通伤科，那伤科开手常如何下药？老先生说，伤科药看情况，我老是喜欢用仙方活命饮变化，这方子活血通筋排脓祛瘀，通通都有，而且还有风药，这方子不单是为疮痈而设。 说完，老先生特别带来一本《跟诊日记3》，他打开翻到风药那里，我们看上面做满了老先生写的笔记： 表气怫郁，邪气郁滞，不能外透，腐浊之气，内伏经络，累积脏腑，久病不能解，用风药解表，透邪外出，所谓，风出脉自起，风闭脉自郁。 所以，我治疗内外杂病，不论新久，第一方就常用风药，你可用五积散，也可用藿香正气汤，要看地区体质来使用。 我治疗一例严重便血结肠炎，常拉脓血，这老板是搞装修的，饮酒应酬过度，这病纠缠了他二三十年，找了不知道多少人看，还是常年这样。我首先给他用了参苓白术散给他调脾胃，等他吸收好了，我就用人参败毒散加了槐花鸡内金。 鸡内金有很强的生肌作用，有修补效果，还加了一点田七。他吃了三副药，高兴地说，病去了80%，一共调理个把月，就断了根，随访不再发作。他治了几十年的病没有治好，我给他用了风药，就好了，所以我2000年出的这本书就有一个专项讨论风药，那里面跟你们写的跟诊日记讨论的风药很相通，有句话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所以我特别珍爱《跟诊日记3》。 我还用风药治疗恶性肿瘤。早在50年代，我老师就是用风药的高手，他提出风药的理论很好，西药说阿司匹林可通血栓，而风药很多都可以，比如小续命汤，华佗醉仙汤治疗中风血栓淤堵效果就很好。 我们是第一次听到华佗醉仙汤，赶紧向老先生请教。老先生说，我老了记性不太好，基本上是这味药，你记住：麻黄、杏仁、细辛、附子、甘草、地龙、天南星。我治疗一个好朋友的母亲中风脑血栓，经络通不了，用这华佗醉仙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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