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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踏露拾蘑菇

 历史学子以此为荣 2016-12-26

清晨,太阳还没有露面,父亲就把我叫醒了,说:快起来,咱们去拾蘑菇。我揉着惺忪的睡眼,挎起提篮,随父亲向普照寺西边的岭上走去。这是我第一次跟着父亲拾蘑菇。

西岭上荒秃秃的,远处几棵低矮的洋槐树倒是显得挺精神,小草上挂着的露水打湿了我的布鞋,凉风吹得鼻尖痒痒的,直想打喷嚏。父亲大步走着,我在后面一路小跑,翻过沟壑,顺着通向北面竹林沟的方向颠簸而行。

依稀可见的路面,高低不平,胡乱堆积的石头,不时将我绊个趔趄。我们顺着南低北高的坡势时快时慢的走着,一块块形状各异的红薯地向身后退去。一会儿,我看见父亲放慢脚步,在一片肥绿的白草坡面停下来,蹲下身子捡拾着。快把提篮拿过来,父亲喊着。我跑过去,看见父亲小心翼翼地把采好的蘑菇放进篮子里。蘑菇带着露水,沾着泥土和白草叶子,松散的躺在提蓝里。大的如馒头一般,像撑开的雨伞,外表细腻而白,内里泛着微红色,褶褶连着的叶片环绕着以蘑菇腿为中心的圆,均匀排列着,美极了;那些小一点的,若鸡蛋般大小,里外紧紧地裹着,圆溜溜的,在提篮里淘气地晃动。

太阳冉冉升起,清冷的天空挂着橘红色,巍峨的老婆寨山和禹王山沐浴在初升的阳光里。顺着山体放眼望去,阳光照亮的地方泛着青翠,遮挡的部分,依然阴冷,恰如一幅宁静而变幻的水彩画。

由于几天前,刚下过一场透雨,低洼的路面还有些泥泞。我们顺着浅低的坡面行走,背着阳光,感觉初夏的清晨爽爽的凉意裹身而来。开阔而不规则的坡面上,杂草青青,以假乱真的石英石,满眼皆是。细看坡面的地表,长着暗绿色的地衣,杂草遮盖的空隙里,是黑乎乎的地皮菜,俗名叫地曲涟。蚂蚁和叫不上来名字的虫子,不知疲倦地四处乱爬。

我兴奋的跟在父亲之后,一会儿紧走几步,一会儿蹲下来采摘。草丛里的蘑菇,有的正钻出地面,把土撅起老高;有的独自静立,娇滴滴的;有的扎谷堆挤在一起,像一群顽皮的孩子。这景致太诱人了,谁见到都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父亲熟练地用拇指和食指,或食指与中指巧妙的将蘑菇拔起,要么是轻轻的抠出,放进提篮。我有点手忙脚乱,总是把好端端的蘑菇弄碎,或者把蘑菇腿弄断,气死我了!

我们边采边走,不觉太阳就高挂东方。小小的提篮很快就装满了蘑菇,沉甸甸的,我和父亲便从老婆寨山脚下返回。竹林沟的果树向我们招手,桃花湾和杨树湾的林木随风摇翘,远处的村庄里炊烟袅袅。我品味着收获的喜悦,禁不住问父亲,为啥西岭上会长蘑菇,父亲笑着应道:那是荒坡。

到家时,母亲已做好早饭,她为采得这么多蘑菇而惊讶,忙从提篮里拿出一些,三下五除二洗得干干净净,切成片状,放入锅里,撒些盐巴,一会儿功夫,蘑菇汤就煮好了。我端起早饭,就着咸香可口的蘑菇,那绵柔柔的,筋丝丝的美味真是妙不可言。

此后,我为采蘑菇,足迹踏遍了普照寺周边的西岭和东坡。并从中体会到,凡是有大片荒坡的地方,那些多年生长的白草和其它杂草,年复一年的枯荣繁衍,积累了大量的腐殖质,孕育着丰富的菌类种子,并按自身的规律扩展延伸,形成蘑菇场,蘑菇圈和蘑菇路,在温度、湿度适宜的季节里,迅速繁殖生长,成为味美鲜嫩,质地俱佳的菌类食物。尤其在老婆寨山和禹王山里,有成片的蘑菇带,入秋则生成马皮包,甚至还有野木耳和灵芝草。我自以为,找到了父亲没有给出的答案。后来,读碧野的《天山景物记》,才知道巍巍天山竟也有偌大的蘑菇圈,和鲜嫩可口的天山蘑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到此我才清楚,我和父亲采摘蘑菇的那条路,应该叫蘑菇路。

野蘑菇的生长,预示着自然界生态的安全,是大自然馈赠给人类珍贵的礼物,也体现出人与自然应有的和谐。

采蘑菇之所以要清晨踏露,因为,一旦太阳升起,撑开伞的蘑菇就会从纯白内红,很快就发黑变样,失去其原有的洁净质地,最后丧失应有的宝贵价值。世间之事也是如此,要善于找到事情的缘由,遵循事物的规律,及时发现和收获,不能错过可贵的机遇和时间。

 

 

 

 

 

 

 

 

 

 

 

 

 

 

张新玉   

20161225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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