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看西游取经篇（85）：让孙悟空讨厌的玉面公主

　　孙悟空对自己造成的火焰山也不是太信，书上写行者“半信不信”，也就是孙悟空对火焰山土地的话偏向于胡诌，但是这毕竟牵涉到自己，就是为了名誉也应该管这事。孙悟空对将牛魔王牵涉进来是一万个不愿意，但是火焰山的事也得解决呀，否则自己放火这事就要嚷嚷得天下皆知了，孙悟空还是明白这里面的厉害。

　　孙悟空问土地找牛魔王怎么解决（寻大力王何故？），意思就是伤害牛魔王的事我可不干呀。这里土地说了一段话，信息量非常大。土地道：“大力王乃罗刹女丈夫。他这向撇了罗刹，现在积雷山摩云洞。有个万岁狐王。那狐王死了，遗下一个女儿，叫做玉面公主。那公主有百万家私，无人掌管，二年前，访着牛魔王神通广大，情愿倒陪家私，招赘为夫。那牛王弃了罗刹，久不回顾。若大圣寻着牛王，拜求来此，方借得真扇。一则搧息火焰，可保师父前进，二来永除火患，可保此地生灵，三者赦我归天，回缴老君法旨。”土地给孙悟空出的主意是找牛魔王说服铁扇公主拿出扇子搧火，但是他说的又不仅仅是这些，我详细说一下，这些话背后到底是怎样的博弈和斗争。

　　土地一提铁扇公主，就是罗刹女，也就是“那个恶鬼婆娘”，非常鄙视铁扇公主，可见这个土地很有点巴不得铁扇公主快点死的意思。他首先明确了牛魔王和他的正式夫妻关系，也就是想要拆了他们不容易。然后提到了牛魔王和玉面的婚姻，这场婚姻发生在万岁狐王死了之后，书里没提万岁狐王什么时候死的，我觉得不是两年前死的，应该要早一些，玉面狐狸拿着万岁狐王留下的钱过得挺好，没想结婚，但是两年前突然发生了平顶山被孙悟空灭族这事，玉面狐狸应该也被威胁了，如果不嫁给牛魔王，下一个被灭的就是玉面狐狸，所以玉面狐狸为了小命宁可倒贴也要嫁给牛魔王。牛魔王呢？也一样被威胁了，也是在两年前，红孩儿突然失踪，到处打听也没有消息，而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问到太上老君那里，应该也是同样的威胁，不离开铁扇公主娶玉面公主，不仅铁扇公主倒霉，红孩儿倒霉，连他牛魔王也跑不了。所以在两年前，牛魔王和玉面公主结婚了，而且没有回过翠云山，就是怕铁扇公主遭到不测，也就是说，牛魔王的再婚其实是为了保护铁扇公主，并不是移情别恋。牛魔王和铁扇公主的婚姻真的是得罪太多人了，让两个敌对的家族过得很别扭，所以想方设法将他们拆散就是必然。但是牛魔王的婚事到底是存是去，真正的决策者是孙悟空，孙悟空同意了，别人说什么都没用，孙悟空不同意，就是后面好几路大军战牛王那样，不离也得离。其实最初孙悟空是想要接受铁扇公主的，只是铁扇公主太能作了，和谁翻脸不好，非要和孙悟空翻脸，结果被棒打鸳鸯，有些人非要吃个大亏才懂事，好在后来又复婚了，我在朱紫国时会解释他们是怎么复婚的。

　　土地说的非常有道理，牛魔王和铁扇公主感情很深，而且被逼两年分居，这时候如果让牛魔王回家借扇子应该问题不大。其实牛魔王要是有红孩儿和孙悟空那样的政治头脑，一定会选择这种方式，孙悟空人很大度，不会真的棒打鸳鸯，有了孙悟空的默认，两个相爱的人也不会过得那么辛苦。

　　土地告诉孙悟空积雷山在正南方三千多里的地方，孙悟空吩咐两个师弟保护师父，这事还真不能让别人参和，里面的人情关系太复杂，所以干脆自己去，万一有了冲突也有妥协的空间，外人掺和进来就很容易发生冲突。

　　孙悟空看到了一座高山凌汉，我们看在浮屠山乌巢禅师给指的路：“若遇接天崖，放心休恐怖。”也就是说，最初取经一行是要过积雷山的，孙悟空为了绕过积雷山，给取经设计了一条险象环生又方向正确的路，可见孙悟空为了牛魔王所花费的心思之重，从这里也可以看出牛魔王在孙悟空心目中的地位。这座山上接霄汉，下连黄泉，而且气候和环境非常奇特，一面暖一面寒，这让我想到了喜马拉雅山，无论是山崖和深涧还是各种植物都是不分季节一个模样，颜色象龙，也就是一片白雪覆盖的意思。

　　孙悟空下了山寻找摩云洞，看到一个漂亮女子在采花，在女子走近时，孙悟空躬身施礼，缓缓而言曰：“女菩萨何往？”这不仅是有礼貌了，而是生怕吓到对方，陪着小心的样子。女子见孙悟空丑陋，非常害怕，战战兢兢地问孙悟空从哪来，找什么人。”这里孙悟空考虑到如果直接说借扇子，怕他和牛魔王有亲戚关系，将自己给顶回去，所以就想冒用铁扇公主的名义见到牛魔王，然后直接和牛魔王谈比较好。孙悟空的想法是对的，借扇子的事情还是应该面对面和牛魔王说，如果中间人受到什么嘱托，哄骗自己牛魔王不在，牛魔王去哪哪哪了，被人家白折腾一路就耽误事了。女子见孙悟空一直沉默就生气了，怒声喝道：“你是何人，敢来问我！”这句话充分说明了玉面公主的骄纵，很象说你是谁呀？脏兮兮的家伙！非常无理。孙悟空没有生气，躬身陪笑道：“我是翠云山来的，初到贵处，不知路径。敢问菩萨，此间可是积雷山？”女子承认是，不过已经开始警觉。孙悟空又问摩云洞，女子就更警觉了，问孙悟空找洞干什么，因为不认识的人中找摩云洞肯定找的是牛魔王，翠云山来的找牛魔王，肯定是铁扇公主派来的呗，所以先不告诉孙悟空摩云洞，问清楚再说。果然，孙悟空答道：“我是翠云山芭蕉洞铁扇公主央来请牛魔王的。”孙悟空没说实话，他说铁扇公主拜托自己来请牛魔王回去的，也就是来当和事佬的。这个女子一听就火了，泼口大骂：“这贱婢，着实无知！牛王自到我家，未及二载，也不知送了他多少珠翠金银，绫罗缎匹，年供柴，月供米，自自在在受用，还不识羞，又来请他怎的！”我们看玉面公主这几句话到底传递了什么信息，首先，虽然都是公主，但是铁扇公主的身份要低微很多，地狱出身在仙界应该是挺让人看不起的，而且从樵夫和兜率宫道人的口中，这种观念的确是普遍认知，大家都看不起铁扇公主，觉得牛魔王和她的婚姻是胡闹。而大家对玉面狐狸的看法就不一样了，对于牛魔王和玉面狐狸的婚姻是认可的，是门当户对的，所以玉面就称呼铁扇是贱婢，也就是小丫头的意思。然后，牛魔王和玉面的婚姻时间很短，孙悟空往前推时间就知道两人婚姻是在平顶山和号山之后，也就是两个门当户对的夫妻其实是被逼着结婚的，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孙悟空到底认可哪种婚姻，是不相爱的门第婚姻还是没有门第的真爱婚姻。玉面公主提到是她在供应铁扇的生活用度，也就是在玉面公主心里，自己才是正妻，掌管着家里的财权，铁扇不过是被包养的外室，作为外室就应该本本分分地待在翠云山，牛魔王不想去也不能跑到正妻这里厚着脸皮来找。这是明朝时期比较正统的礼教观念，那么孙悟空是否认同门第婚姻就高于自由恋爱呢？答案是否定的。

　　孙悟空知道面前是玉面公主，瞬间翻脸，掣着铁棒大喝：“你这泼贱，将家私买住牛王，诚然是陪钱嫁汉！你倒不羞，却敢骂谁！”在两种婚姻中，孙悟空坚定地站在了自由恋爱这边，而且明明白白将玉面和牛魔王的婚姻定位为金钱交易。他对牛魔王两个女人的态度和世间大多数的人是完全不同的，铁扇公主对孙悟空是不好，但是孙悟空还是尊她是大嫂，对玉面公主头一句话就是泼贱，这个词是猪八戒骂蝎子精的，可见孙悟空不认可玉面公主，更不可能认他是牛魔王的正妻。没有获得孙悟空的认可也是两个公主不同结局的根本原因。

　　玉面公主被孙悟空这一骂吓坏了，慌忙逃回了摩云洞，孙悟空追到摩云洞，这里对摩云洞有个描写，不亚天台仙洞，胜如海上蓬瀛。蓬瀛就是蓬莱和瀛洲，也就是万岁狐王他们家和福禄寿那些海岛仙人有点关系，在小儿城的时候，寿星的脚力鹿曾经和一个狐女共同欺骗国王吃小孩的心，他们之间很可能有一些私下交易。从孙悟空和玉面公主的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孙悟空不喜欢这个女人，这种直觉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也就是说这个玉面狐狸有一种内在的恶让孙悟空讨厌。而铁扇公主表面很凶，但是孙悟空并不讨厌她，也就是虽然两个家族有仇怨，但是铁扇公主的本质并不坏，这种能看到内心的功力是孙悟空所特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