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时期吏治与文学之争 ——玄宗朝政治史发微之二 汪篯 在姚崇用事期间,匡赞玄宗的大臣,如刘幽求、张说之流,都相继被贬逐流窜。这主要的原因,较为明显地,是为了要使玄宗的皇位更加安定。但是,在骨子里面,姚崇和这些功臣中间的互不相容,似乎还隐含着用吏治与用文学的政见不同。关于这一点,他们自己是否已有一种自觉,现在无从知道,可是这种冲突,却一定是存在着的。 我们先看狄仁杰、五王(桓彦范、敬晖、张柬之、崔玄、袁恕己)、姚崇一班人的出身和行迹。 姚崇本来是奉中宗复辟的五王的与党,五王又多半得过狄仁杰的推荐。若我们对这班人的出身和行迹加以分析,便可以知道他们都不以文学知名,反过来,却全都长于吏务,而把文士看作是龌龊不足道的。 狄仁杰狄仁杰出身于明经擢第,在高宗仪凤年间做到大理丞。在他任这职务的一年中间,一共断了一万七千人的滞狱,而结果没有一个人称冤上诉。后来,他曾做过宁州刺史。宁州属关内道,是戎夏杂处的地方,可是狄仁杰抚慰得很完善,他能使戎夏和平地相处,而对他都很满意,为了感戴他的德政,郡人特地为他勒碑歌颂。奉命巡察陇右的郭翰,是一个严峻的御史,所到之处都要有所按劾,可是他到宁州境内的时候,听到耆老赞美的声音,于是便宣布不在此地多留,而把狄仁杰的善政报告给政府。这样,狄仁杰就被征到京师,升了官,做到冬官侍郎。他在做豫州刺史的时候,也同样得到民众的拥戴,种种善政,居然在过了好多年以后,还能留在武则天的记忆里[1]。这些事实在在都足以证明他特别长于吏治,相反地,我们却从没有见过称赞他擅长文词的记载。 张柬之 张柬之是从进士擢第出身的,在永昌元年,他又应贤良方正科制举,得登甲科,为天下第一,大概颇能文词。可是,他并不以此著名,在狄仁杰把他推荐给武则天的时候,其中有数语颇耐寻味: 陛下若求文章资历,则今之宰臣李峤、苏味道亦足为文吏矣,岂非文士龌龊,思得奇才用之以成天下之务者乎?(略)荆州长史张柬之,其人虽老,真宰相材也。 遂迁秋官侍郎。可见他和专以文学词章见用的苏、李一流,确实不属于一类。但秋官侍郎虽是朝廷要职,仍然不是宰相,他做宰相,是直接得到姚崇的协助,姚崇所言亦与狄仁杰语相似: 张柬之沉厚有谋,能断大事,且其人年老,陛下急用之。[2] 可见他之进用,乃是由于吏道,而不是由于文才。 桓彦范 桓彦范的出身不由科第,而由门荫。他也是受知于狄仁杰的一个,仁杰很称赞他的“才识”[3]。这所谓“才识”,显明地是指识见,而决不是指文才。 敬 晖 敬晖是由明经出身的,在他做东都副留守时,“以清干著闻”[4]。可见他也是讲求吏干的人。 崔玄暐 崔玄暐也是以明经擢第的。他在少时颇留心于诗赋,可是到了晚年,以为文词非己所长,就不复在这上面用功夫,而专心致力于经籍训注。那么,词采文藻也和他没有多大缘分,是可以想见的了[5]。 姚 崇 姚崇虽然也应过词科,但他最初却以门荫做过挽郎。他之特别为武则天所赏识超擢,即由于吏道敏捷。在开元初年用事之际,亦特以明于吏道见称[6]。可见,他虽然也以文华著名[7],但却不以此见重。 而在另一方面,拥戴玄宗的,也就是在开元初年被斥逐的一班大臣,却多数特别以文学见长。例如: 刘幽求 刘幽求出身于久视元年的经邦科。在平韦后之乱的一夜当中,他草了一百多道制敕,可见他的文学素养之深。所以在太平公主被诛以后,玄宗召用他做宰相的制诏里,就特别称扬他的文才学问: 刘幽求风云玄感,川岳粹灵,学综九流,文穷三变。[8] 郭元振 郭元振是由进士出身的。在他任通泉尉的时期,行为颇不检点,武后便召他来诘问。在谈话当中,武后发现了他的奇特,于是就要他的文章看。其中有《古剑歌》一篇,大得武后的称赞[9]。
张 说 张说是唐代有数的文豪,是玄宗时文人的领袖。武后垂拱四年,他应词标文苑科的考试。这次武则天破天荒亲自临试,投考的人来得特别多,在将近万人的竞赛之下,他被取录为第一名。武后非常高兴,除任命他做太子校书郎外,还命令“写策本于尚书省,颁示朝集及蕃客等,以光大国得贤之美”[10]。 魏知古 魏知古也是以进士擢第出身的。很早就以“有雅才”著闻[11]。 赵彦昭 赵彦昭少时即以文辞知名,也是由进士出身的[12]。张说在岳州所著的《五君咏》中,也有赞咏他词采的诗句[13]。 姚崇的政见既是用吏治的一派,在他用事的时候,相应地,我们在开元初年不见有什么特别提倡文词的措施。在家庭里,他希望他儿子能知吏务,因此对于姚奕,“欲使不越官次而习知吏道”[14]。在朝廷用人方面,也特别看重识见,而不注意文词。例如萧嵩寡于学术,同僚都不很看得起他,而姚崇对他却特别垂青,“许其致远,眷之特深”。又萧嵩在做洺州参军时,他的上司洺州刺史是桓彦范,也曾“见之推重,待以殊礼”[15]。此亦可证姚崇与五王等人在用人藻鉴方面有同好之雅。又如严挺之本是文士,后来以此为李林甫所忌,但姚崇对他的器异,却是由于“体质昂藏,雅有吏干”[16]。这些都是很好的例子。 在姚崇罢相不久以后,玄宗便开始注意秘书典籍的整理。开元五年,秘书监马怀素上奏,谓秘书省图书多有散乱讹缺,请求加以整比校补,于是玄宗就任命左散骑常侍褚无量为修书使,在东都乾元殿前编校群书[17]。开元六年,驾还长安,仍敕无量在丽正殿前修书,改乾元院为丽正修书院,改修书官为丽正殿直学士[18]。八年春正月无量卒,命右散骑常侍元行冲继任[19]。九年十一月,四部目录成,合二百卷,行冲上之[20]。 可是,在这时修书的人,大体上都是儒生。修书的总使系马怀素、褚无量、元行冲,其他参与的人,据《新唐书》卷一九九《儒学传中·马怀素传》所载,有尹知章、王直、赵玄默、吴绰、韦述、马利征、刘彦直、宋辞玉、陆绍伯、李子钊、殷践猷、解崇质、余钦、王惬、刘仲丘、侯行果、袁晖、晁良、毋煚、王湾、郑良金、殷承业、徐楚璧、卢俌、崔沔、田可封、康子元、冯朝隐、权寅献、孟晓、韩覃、王嗣琳、张悱、崔藏之等人,据同书卷二○○《儒学传下·褚无量传》所载,又有卢僎、陆去泰、王择从等人。在这中间,总其事的马怀素、褚无量、元行冲都是以儒学知名的,马怀素是“博览经史”,褚无量是“尤精三礼及史记”,元行冲是“博学多通,尤善音律及诂训之书”[21],都不是特以文学见长的。其他参与的人,事迹多不可考。其可考者,如:韦述虽亦长于词学,然特以史才谱学知名[22],崔沔虽有文词,但《礼经》是其所最善[23];殷践猷则博学,尤通氏族、历数、医方[24];尹知章则遍明六经而多注解《易经》《老》《庄》之书[25];康子元、侯行果精于《易经》《庄》《老》[26];马利征则由儒缓而免官[27]。至如王直任四门助教,赵玄默直国子监,余钦为四门直讲,郑良金为太常寺太祝[28],似乎都是明经的一流。其中专以文词擅名的,亦只有王湾和徐楚璧而已。
不过玄宗对于这班人及其所做的工作,并不见十分重视,比如在开元九年元行冲献上目录的时候,诸修书官都没有得到赏擢[29]。所以史臣说,此诸儒者,皆不甚得志,以“此道非趋时之具”之故[30]。 玄宗的重视文治,以张说的用事为真正的转捩点。 张说在开元九年任相,十一年兼任修书使,丽正院置修书学士[31]。十三年,改丽正殿修书院为集贤殿书院,定书院官五品以上为学士,六品以下为直学士,张说以宰相为学士知院事,徐坚以左散骑常侍为副知院事。玄宗本来要以张说为大学士,但张说谦不肯受[32]。后来在集贤学士会宴的时候,张说又以为学士应以道义相高,不当以官班尊卑为前后,而命数杯一时同饮[33]。这样一来,修书官的地位便大为提高。 张说在当时本是文士的领袖,这时凑巧碰到长久升平的时期。在太平盛世,好大喜功的君主,往往要粉饰文治。张说以其人适当其会,对于这方面特别注重,自在情理之中。在他任集贤学士知院事期间,所引用的人物,大都是有文采之士。例如徐坚便是参与过《三教珠英》的修纂的,韦述是兼综文史二者之长的。贺知章则“少以文词知名”,举进士,晚年“醉后属词,动成卷轴,文不加点,咸有可观”[34]。徐安贞则“尤善五言诗,尝应制举,一岁三擢甲科”,其后掌知制诰,尤负盛名[35]。其他为张说所赏识提拔的人,也全是以文词知名的,张说对人士的批评,也常常用文章来做标准。例如: 孙逖,曾擢进士第,又登哲人奇士隐沦屠钓、手笔俊拔、文藻宏丽、贤良方正等科,以文思敏速善思精练知名[36],所以就得到张说的引重。 王翰,也负有才名,曾经擢进士第,张说在做并州长史的时候,对他是礼遇备至。后来,他又连登直言极谏、手笔俊拔及超拔群类等科。到张说辅政为相时,便召他到中央来做官,后来张说失势了,他也出为汝州长史[37]。 张九龄,是最知名的文学家之一。当他十三岁时,就以文词得到广州刺史王方庆的赞赏。据说在张说贬流岭南时,九龄和说已有来往。武后长安二年,他及进士第,中宗景龙元年,登材堪经邦科,先天元年,登道侔伊吕科。他和张说既同是文人,气类本近,于是因为同姓的关系,就叙为昭穆。他们之间的交谊实在是十分深厚。张说特别重视他,说他是“后来词人之首”,九龄也把张说看作知己,因此就依附于说[38]。从这里,便可以看出他们结交的原委了。 张说当权用事的时候,既极度推引词学之士,所以当时的文士,也都趋附于他。除掉上面列举的诸人以外,还有袁晖、许景先,及韦述的弟兄六人与赵冬曦的弟兄六人等,都是常游张说之门的。其中,赵、韦昆季都以词学登科,所以张说称扬他们是“今之杞梓”[39]。袁晖事迹不可考,唯知其曾于景云二年登文以经国科[40],大概也是能文的。许景先则是文章名手,他的制诰和齐澣、王丘、韩休、张九龄同样有名,其特点是雅厚丰美。他中过进士,登过手笔俊拔、茂才异等诸科。在中宗时,曾经献过《大像阁赋》,因为文词美丽,使李迥秀大为惊叹[41]。
张说不但以文章来提拔人士,同样,他也以“无文”来排斥人,例如崔隐甫和张说的仇隙就是由此而起的。原来,在玄宗把崔隐甫从河南尹征召欲加重用的时候,张说却因其无文而上奏拟用为武职金吾大将军,另外推荐崔日知为御史大夫,玄宗不从,而以崔隐甫为御史大夫,而用崔日知做左羽林大将军,这样,隐甫便怀恨在心[42]。崔隐甫不由科第进身,而吏治优长,有威名,又有惠政[43]。 同时还有宇文融,大概是由门荫出身的。他的特长是吏治,当然和张说不是一路的人。这时,他正做着御史中丞、户部侍郎兼劝农使,以进献理财之策,大得玄宗的宠信。张说一方面厌恶他不是同道,另一方面又不乐意着他握有风宪财政两种大权,因此处处和他为难。这样,宇文融和张说之间也生了嫌隙[44]。 由是,宇文融便勾结了李林甫。李林甫也是由门荫出身的。开元十四年,宇文融便引用他做御史中丞,来共同图谋推翻张说[45]。 开元十四年四月,崔隐甫、宇文融、李林甫便找到机会联合起来弹劾张说,罪状是引术士占星,徇私僭侈,受纳贿赂。玄宗虽然怜惜张说,但毕竟罢免了他的相职[46]。 这次预谋倾覆张说的崔隐甫、定文融、李林甫三人都不由进士词科进用,而皆以吏干知名,可见朝臣结党,已经明显地分为吏治和文学两派了。 在张说死后,玄宗便已渐次起用张九龄。最先,召用他做秘书少监、集贤院学士;不久,又迁擢为工部侍郎,知制诰;更后,又用为中书侍郎,甚得玄宗亲信[47]。到开元二十一年十二月,便正式用了张九龄做宰相[48]。二十二年正月,九龄自韶州入见玄宗于东都,正式视事[49]。张九龄特以文学得宠信,这时虽然已经致位宰相,但还常常被召至翰林视草[50]。 以后只隔了数月的功夫,在二十二年的五月,玄宗又用李林甫为相[51]。 张九龄和李林甫既是臭味不投,冲突在所不免,于是这二人的争执,便成为历史上一段公案了。 张九龄以进士词科进用,以制诰诗词知名,其事迹略见前述,今不重叙。关于李林甫的出身行迹,在这里便略提一下。 李林甫以门荫调补入仕,早年便有了官位。他不但不能文词,而且素无学术,仅能秉笔。在显达以后,还曾闹过几次笑话,把“杕杜”念作“杖杜”,把“弄璋”写作“弄獐”[52]。他所引用的人,也常常就和他同类。例如萧炅,也是没有什么学术的,被林甫引荐做户部侍郎。有一次和严挺之在一块儿,错把“伏腊”读作“伏猎”,挺之认为非常奇怪,于是开玩笑地又问了他一遍,但是他委实不认识,所以仍旧读作“伏猎”。严挺之本由进士词科出身,又是张九龄的党徒,就把此事告诉了九龄,并且还说尚书省怎么能够有伏猎侍郎,于是萧炅便被排挤出去做岐州刺史。这样,就更加深了九龄、挺之和林甫之间的仇恨[53]。 在九龄为相以前,选举制度上已经发生了流外和杂途出身的人太多的问题,这些人迁升入仕当然妨碍了科第登用的人士的途辙。在开元十七年,国子祭酒杨瑒便已论述这种不平和弊端,他说:诸色出身比明经进士多过十倍,胥吏入流数目超过学子甚巨,若以出身人多,应须诸色都减,不应独独压抑明经进士[54]。而在开元十八年,侍中兼吏部尚书裴光庭又改革了选举制度,照他的改革,是选人不论能否,唯以年资为标准,按照任官的年限一级一级上升,只要是没有犯了什么罪谴,做官都是有升无降[55]。这样一来,自然在实际上给予流外杂色出身的人许多方便。所以到九龄为相的时期,这恐怕已经成了大的问题。 以此,九龄对于胥吏及杂途出身的人尤加排斥。低级的官,也许他不一定怎样去过问,可是对于清显的官职,他决不放松。例如开元二十二年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建了大破契丹的殊勋,连契丹王屈烈及可突干也因为内部纷乱被杀,玄宗大喜之余,想给他宰相的地位来做酬劳。可是张九龄坚执不肯,他说:“宰相代天理物,必须得其人而后授,如果拿它来优赏军功,便是开下了一条恶例,此例一开,谁不妄想,以后闹到官滥爵轻,国家就不好治理。”玄宗也只好作罢,在次年二月守珪到东都献捷时,另外拜他为右羽林大将军兼御史大夫[56]。 开元二十四年,玄宗又要拜河西节度使牛仙客做尚书,作为他在边疆积财贮谷的酬报,张九龄依旧不肯答应,弄得玄宗变色发怒,对九龄说:“事情总要由你决定吗?”九龄对答说:“陛下既用了臣做宰相,有不合的地方,是不敢不尽言的。”玄宗又说:“你是不是因为牛仙客是寒士,就嫌弃他呢?照这样说,你又有什么门阀?”九龄答道:“以门阀论,诚然,臣是岭表海隅的微贱,还比不上生长于中华的牛仙客,可是以出身途径仕宦经历论,则陛下以文学用臣,多年以来,曾经做过台省的清职,并且还曾经典知制诰,而牛仙客则起自边隅小吏,毫无学术,所以牛仙客决没有资格居中央政府的华显职位。”这时李林甫正和九龄作对,所以就暗地对玄宗说:“牛仙客根本有宰相的才能,何况于做尚书。择官的标准只要看一个人是否有才识,何必一定要凭词章。天子用人,还有什么可以与不可以的说法。”于是,玄宗便拿定了主意,在十一月壬寅,罢免了张九龄的相职,而用了牛仙客做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57]。 从这些对话里,我们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几种不同的观点。玄宗的看法是属于旧传统的,他的意思以为出身的正途,应该由门阀,若打破此点,则用文学进身与由胥吏出仕并无不同,若按门阀来作标准,则九龄与仙客同样不能致位华要,若舍去门阀不论,则九龄可居宰辅,仙客亦未尝不能为尚书。九龄的看法是属于新体系的,他的意思以为出身的正途,除开门阀以外,还应该有文学,按照这个标准,他自己虽无门阀,但却由进士词科释褐,以后又历践台阁华显之职,所以可以致身宰辅,而牛仙客则既无门阀,又复目不知书,所以不能任居中央清紧官位。李林甫的看法又是一类,他的意思是,择官的标准应凭才识吏干,不应专用词章,仙客既有才能,天子又欲重用,自然不必加以限制。玄宗的看法是承袭两晋、南北朝、杨隋及唐初的观点,张九龄的看法是承袭武则天破格用人崇尚文学的观点,李林甫的看法则是根据五王、姚崇等人的意见。这一事实,很足以昭示高宗以前和武则天以后在用人方面风气的变化。 张九龄罢相以后有十五年的时间,都由李林甫大权独揽。李林甫的出身和行迹前面已经略略论过。因为他气量很小,对于有才名的时人,颇为嫉忌。在他为相的时候,有文名的举子,也常常不受重视。例如盛唐著名的诗人高适于天宝八载登有道科,这时李林甫正做着右相当权用事,李林甫既薄于文雅,便只把高适当作举子看待。因为怀才不遇,高适就舍弃了封丘尉不干,而去客游河右[58]。又如天宝六载,玄宗欲大收遗才,命天下士子有通一艺以上的,都集聚到京师对策,李林甫加以种种阻挠,结果一个人也未曾录取,林甫还要上表称贺“野无遗贤”[59]。这些都是他排斥文词之士的表观。 可是李林甫终究没有回天的力量。事实上,这时民间看重文学,已经成了风气,干进的人,已经习惯地把文学一途看作鹄的。所以在天宝年间,用诗赋作考试进士的标准,反倒成立。同时,玄宗也并不和李林甫一样,在爱好文学的风气之下,他受了很深的影响,例如在翰林院里,他就聚集了不少的文人,张说的儿子张均、张垍,有名的李白,还有吕向等等,都是在翰林供奉的。 至于张九龄罢相一事以后,李林甫还兴起好几次大狱,那都似乎只属于私人争权的性质,这里姑且不去讨论它。
[1]《旧唐书》卷八九《狄仁杰传》。郭翰巡察宁州事,亦见刘肃《大唐新语》卷九《从善篇》。 [2]《大唐新语》卷六《举贤篇》。 [3]《旧唐书》卷九一《桓彦范传》。 [4]《旧唐书》卷九一《敬晖传》。 [5]《旧唐书》卷九一《崔玄晖传》。 [6]《旧唐书》卷九六《姚崇传》、卷九八《卢怀慎传》。 [7]《大唐新语》卷六《举贤篇》。 [8]《旧唐书》卷九七《刘幽求传》。登久视元年经邦科系据徐松《登科记考》。 [9]《文苑英华》卷九七二张说《郭震行状》。《古剑歌》一作《宝剑篇》,见杜甫《过郭代公故宅》。 [10]《大唐新语》卷八《文章篇》。应垂拱四年词标文苑科系据《登科记考》。 [11]《新唐书》卷一二六《魏知古传》。 [12]《旧唐书》卷九二、《新唐书》卷一二三《赵彦昭传》。 [13]《张说之文集》卷一○《五君咏》五首之五:“耿公山岳秀,才杰心亦妙,鸷鸟峻标立,辰玉扣清调。” [14]《新唐书》卷一二四《姚崇传附子奕传》。 [15]《旧唐书》卷九九《萧嵩传》。 [16]《旧唐书》卷九九《严挺之传》。 [17]《旧唐书》卷四三《职官志》中书省集贤殿书院条、卷一○二《马怀素传》,《新唐书》卷二○○《儒学传下褚无量传》。 [18]《旧唐书》卷一○二《褚无量传》、《新唐书》卷四七《百官志》中书省集贤殿书院条。 [19]《通鉴》卷二一二唐玄宗纪。 [20]《旧唐书》卷八《玄宗纪》。 [21]《旧唐书》卷一○二《马怀素传》《褚无量传》《元行冲传》。 [22]《旧唐书》卷一○二《韦述传》。 [23]《旧唐书》卷一八八《孝友传崔沔传》。 [24]《新唐书》卷一九九《儒学传中殷践猷传》。 [25]《旧唐书》卷一八九下《儒学传下尹知章传》。 [26]《新唐书》卷二○○《儒学传下康子元传》。 [27]《新唐书》卷一九九《儒学传中马怀素传》。 [28]同上。 [29]同上。 [30]《旧唐书》卷一○二《马怀素等传论》。 [31]《通鉴》卷二一二唐玄宗纪开元十一年、《新唐书》卷四七《百官志》中书省集贤殿书院条。 [32]《旧唐书》卷九七、《新唐书》卷一二五《张说传》,《旧唐书》一○二《徐坚传》,《新唐书》卷四七《百官志》中书省集贤殿书院条。 [33]《大唐新语》卷七《识量篇》。 [34]《旧唐书》卷一九○中《文苑传贺知章传》。 [35]《旧唐书》卷一九○中《席豫传附徐安贞传》。 [36]《旧唐书》卷一九○中《文苑传孙逖传》。按,据《登科记考》,孙逖于开元二年及进士第,同年登哲人奇士隐沦屠钓科及手笔俊拔科,十年登文藻宏丽科,十四年,登贤良方正科。 [37]《新唐书》卷二○二《文艺传王翰传》。按,据《登科记考》,王翰于景云二年及进士第,开元二年登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及手笔俊拔科。 [38]《新唐书》卷一二六、《旧唐书》卷九九《张九龄传》。按,进士及第及登制科据《登科记考》。 [39]《旧唐书》卷一○二《韦述传》。据《登科记考》,赵冬曦于神龙二年及进士第,先天元年登贤良方正、藻思清华二科。 [40]此据《登科记考》。 [41]《新唐书》卷一二八《许景先传》、《旧唐书》卷一九○中《文苑传许景先传》。 [42]《通鉴》卷二一三唐玄宗纪开元十四年二月丙辰条。按,崔日知似亦不以文名,张说特荐之者,因说与日知之从弟日用同为玄宗功臣也,又日知与说尝同为魏元忠朔方判官,故相交善也。 [43]《新唐书》卷一三○《崔隐甫传》、《旧唐书》卷一八五下《良吏传崔隐甫传》。 [44]《旧唐书》卷一○五《宇文融传》。 [45]《旧唐书》卷一○六《李林甫传》。 [46]《旧唐书》卷九七《张说传》。罢相年月据《新唐书》卷六二《宰相表》。 [47]《新唐书》卷一二六、《旧唐书》卷九九《张九龄传》。 [48]《新唐书》卷六二《宰相表》。按,九龄时居母丧。 [49]《通鉴》卷二一四唐玄宗纪开元二十二年春正月己丑。 [50]《旧唐书》卷九九《严挺之传》。 [51]《新唐书》卷六二《宰相表》。 [52]《旧唐书》卷一○六《李林甫传》。 [53]《旧唐书》卷九九《严挺之传》。据《登科记考》,严挺之神龙元年登贤才科。 [54]《通典》卷一七《选举典·杂论议中》。 [55]《通典》卷一五《选举典·历代制下》,《新唐书》卷四五《选举志》、卷六二《宰相表》。 [56]《大唐新语》卷七《识量篇》、《旧唐书》卷一○三《张守珪传》。 [57]《通鉴》卷二一四唐玄宗纪开元二十四年。 [58]《旧唐书》卷一一一《高适传》。 [59]《通鉴》卷二一五唐玄宗纪天宝六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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