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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名人在荷兰》系列的唯一中国传主，本篇我要写的对象是晚清重臣李鸿章。
荷兰人胡博·华士绘制的李鸿章肖像油画，1898年 2014年3月，凤凰卫视的《凤凰大视野》栏目播出了一集李鸿章出访荷兰的节目，提供了一些当时的背景资料，采访了李鸿章赴宴的酒店经理，让人们对李鸿章访荷的情形有了一鳞半爪的了解。可惜的是，凤凰卫视节目组不懂荷兰文，甚至无法查阅他下榻在哪家酒店这一基本信息，没能前去采访，更不用说还原他在荷兰期间的完整图像了。 事实上，1896年7月7日，荷兰《莱顿日报》用了整版篇幅，详细报道了李鸿章访荷一事，报上李鸿章名字用的是Li-Hung Chang。同日，《鹿特丹新闻》也报道了李鸿章此访。本文参照《凤凰大视野》部分内容，结合有关史料和英文版《李鸿章传》的相关章节，并且通过编译《莱顿日报》的报道，带你穿越两个甲子的时空，全面完整地展示李鸿章1896年7月4日至8日在荷兰的真实情况。 出访缘起 1894年，甲午战争，清廷完败。次年，李鸿章代表大清政府签署了屈辱的《马关条约》，他遭到朝野指责，成为举国罪人，原本红极一时，如今风光不再。他的三眼花翎被夺，实际处于赋闲状态。 尽管如此，由于李鸿章长期主管对外事务，他在国际上仍有相当影响。1896年，俄罗斯沙皇尼古拉斯二世加冕，光绪皇帝委派他为“钦差头等出使大臣”，代表清廷参加加冕仪式。李鸿章并不乐意，他以年老体弱、路途遥远为由推却，但是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不准，还降旨慰勉，李鸿章只好遵旨从命。 英、法、德、美、荷、比等国得知后，纷纷发出邀请，于是李鸿章从单纯出使俄国，扩大为遍访欧美诸国，目的则是根据清廷“以夷制夷”和“联俄抵日”意图，寻求国际上的广泛支持，并对俄、德等国先前挟迫日本放弃对辽东半岛的占领表示感谢。 3月27日，李鸿章率其子侄在内的中外随员45人，从上海乘船，浩浩荡荡出发。此次出访，首先经海路抵达俄罗斯，然后来到德国、荷兰、比利时、法国和英国，接着再次越洋去往美国和加拿大，历时7月有余，行程几万里，是中国首次派出的规模宏大的外交使团。尽管北京的总理衙门没有赋予李鸿章任何权利，他也没有肩负签约任务，各国仍然给了李鸿章极高礼遇。 驻荷使节 荷兰是位于西欧的弹丸小国。1881年之前，中国根本没有向荷兰派驻使节，尽管后者已然。早在1727年，荷兰政府已在广州设立商馆，作为商务办事机构；1872年，经过议会长时间讨论，荷兰决定在中国设置一名总领事，主要推进与中国的贸易关系。总领事同时挂有“公使”头衔，以便必要时代表荷兰政府与中国政府打交道。 1881年，即光绪七年，清朝首次向荷兰派驻使节，但不是专门派驻，而是派驻德国的钦差大臣兼管荷兰，首任使节是江苏句容人李凤苞。 李凤苞是李鸿章的亲信。李鸿章为了发展北洋水师，购置了不少船舰巨炮，包括用1600万两白银购置的德国军舰，时任驻德国公使的李凤苞经办此事，从中收取5%，即80万两白银的回扣。事后有人指责李凤苞将此款私扣，李凤苞回辩说，这80万两白银都是给李鸿章及其家人用作国外旅资，自己没有私吞。 清朝第二任驻德国钦差大臣，兼管荷兰的是浙江嘉兴人许景澄，他于1884年赴任，1887年免职。三年后，许景澄第二次出任驻德国钦差大臣，兼管荷兰，这也是清政府任命的第四任驻德荷使节。他于1890年9月9日获颁任命，次年6月18日递交国书。李鸿章访问德荷两国时，正是许景澄履职期间。
大清吏部左侍郎、第二和第四任驻德荷使节许景澄（1845-1900） 抵达海牙 1896年7月4日上午，李鸿章一行乘坐火车，从德国来到荷兰海牙，一下火车，就受到了热烈欢迎。荷兰外交大臣Joan R?ell（1844-1914）亲自来到车站迎接，其他迎接的人员还有女王专员、南荷兰省省长、海牙市市长、省市议员等，可谓阵容强大，礼仪周到。双方见面，互相介绍之后，李鸿章乘坐荷兰王室专门安排的马车，前往海牙市中心的Hotel des Indes酒店下榻。海牙市政府的年谱上清楚地写着：1896年7月4日，李鸿章入住Hotel des Indes酒店。
荷兰外交大臣Joan R?ell Hotel des Indes建于1858年，最早是城市宫殿，1881年开始改造为高档酒店，今天仍然是一座声名显赫的五星级酒店。酒店130多年的历史，见证了海牙的繁华和发展，接待了无数显贵名流，包括李鸿章。
李鸿章下榻的酒店Hotel des Indes 车队抵达酒店，李鸿章缓缓下车，抬头看见酒店门口悬挂着的大清帝国国旗—黄龙红日旗。一下火车，李鸿章就已感受到了荷兰王室、政府以及人民的热情，一个又一个细节印证了这点。为了迎接他的到来，荷兰甚至同步推出了中国儒家经典著作《论语》的荷兰语译本，一时间举国掀起了中国文化热。
大清帝国国旗 当天中午，酒店总裁Wirtz的女儿举行招待宴会，为李鸿章一行接风洗尘。 密集行程 李鸿章在荷兰只有短短不到四天时间，尽管没有明确的外交任务，主要是礼节性的参观拜访，他的行程仍然排得满满的。 4号下午，李鸿章一行马不停蹄，先后拜访了酒店附近位于绅士运河边上的荷兰外交部、战争部、司法部、殖民部、内务部、水利部、财政部等政府部门。外交大臣Joan R?ell在回答媒体关于李鸿章访荷的意义时表示，这将保持荷兰王国和大清帝国之间的良好关系，并且带来新的机会。 拜访结束后，李鸿章回到酒店稍事休息。酒店门口的广场上聚集了大量欢迎和围观的人群。 当晚，外交大臣Joan R?ell举行晚宴，欢迎李鸿章一行。参加者皆着正装出席，穿着鲜艳亮丽的长袍马褂。外交大臣向中堂大人敬酒，并请他转达对光绪皇帝的问候，双方为了两国已经存在数个世纪的贸易和友谊干杯。他说的是英语。《莱顿日报》的报道中提到，陪同李鸿章访问的翻译中，有位中国人，说着流利的荷兰语。中堂大人回敬，对于访问期间受到的热情接待表示感谢，并祝女王陛下身体健康，国家繁荣富强。 由于李鸿章一行旅途劳累，晚9点左右，宴会结束，客人回到酒店休息。 5号早晨8点，李鸿章会见了比利时和法国特使，下一步他将访问这两个国家。此外，他还会见了《海牙日报》主编，以及一些商业界人士，Hotel des Indes酒店的贵宾登记簿上留下了这些头头脑脑的名字。 下午三点半，中堂大人乘车前往Huis Ten Bosch王宫，会见了Dumonceau伯爵，双方会谈20分钟，接着前往Huize De Paauw，即现在wassenaar市政厅。然后回到酒店，稍事休息，准备参加晚宴。 当晚，李鸿章参加荷兰政府在库豪斯酒店（Kurhaus）举办的正式欢迎晚宴。 6号，中堂大人拜见荷兰摄政女王艾玛（Emma）王后。 7号上午，李鸿章继续会客，其中一位是海牙银行家，希望与清廷保持良好长久的关系。然后前往鹿特丹，乘船沿着马斯河游览，荷兰商会主席Knuyver陪同。中午，鹿特丹市政府委员会安排了午宴，招待李鸿章一行。 李鸿章访荷期间，还会见了一个知名人物，荷兰新闻报道中没有提及，不知具体日期，荷兰汉学家包乐史（Leonard Blussé）在他的《中荷交往史》一书中提到了这人，以及有趣的故事，这便是施莱格（Gustaaf Schlegel，1840-1903）。施莱格是荷兰早期汉学家，荷兰学习中文之后，专门前往中国厦门，学习闽南方言。后来前往荷兰的印尼殖民地巴达维任职，并曾担任莱顿大学汉学教授。他前去海牙拜访李鸿章，作为汉学家，他竟然无法用汉语与李交谈。原来，李鸿章是安徽人，说的是北方方言，施莱格只能讲中国闽南方言。 （下篇待续） 原创文章，欢迎转发分享。媒体转载须经授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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