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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公寓是嘉陵江沿岸的一排平房，专供外地人短期居住，房东吕秀丽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大娘。 这天中午，清脆的门铃提前叫醒了正在午休的吕秀丽，睡眼惺忪的她打着呵欠把门打开一看，原来是王小琴。王小琴于两年前从乡下到此地打工，一搬进临江公寓，这个处世不深的单纯姑娘就受到了吕秀丽的特别照顾。由于王小琴念过卫校，加上吕秀丽的帮助，王小琴很快由一家餐厅的服务员摇身变为一家著名牙科诊所的护理人员。一年后，王小琴搬进了市中心一幢公寓。 王小琴面带微笑地拎着一袋吕秀丽最喜欢吃的桂花飘香鸡说：“吕阿姨，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吧！今天刚好休息，就特意来看看您！”吕秀丽顿时睡意全无，笑着说：“太麻烦你了呵，小琴。我身体可棒着哩，你甭太操心了！”王小琴说：“当初若没有你的帮助，有今天的王小琴吗？”吕秀丽叹了一声：“唉，都过去那么久了啊！你心里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太婆，我也心满意足了。快进来坐！” 王小琴刚进屋坐下，外面就传来“砰”地一声，震得两人皱着眉头，急忙捂住耳朵。吕秀丽埋怨道：“出什么事儿了？这么大的声音，吓死人了。”王小琴轻声问：“不会是枪声吧？”吕秀丽摆着手说：“不可能，我的公寓治安好着哩，没事了。你先坐一会儿，我去一下洗手间。”王小琴看了一下手表说：“两点四十六了，吕阿姨你忙吧，我下午还有事。”吕秀丽说：“别急，我也要出去。等我洗漱完毕一起走。”王小琴点了点头。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吕秀丽和王小琴一起走出了房间。与此同时，一个满脸惊恐的男子迎面跑了出去，差点把王小琴撞翻在地。王小琴问：“这冒失鬼干什么呀！”吕秀丽说：“他是讨债公司的，经常来我这儿找005号的李云宗讨债。”王小琴望着右边说：“005号在那边吗？门开着呢。”吕秀丽一看，说：“不对劲，去看看。” 吕秀丽先跑到005房门口，只见她手指着里面，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王小琴立即走了过去，也许是她念过卫校，看到血腥的画面并不慌张——李云宗张着嘴坐在满是血的沙发上，双手自然地放在腿上，面前只有一杯咖啡和一张信笺纸。愣了几秒的王小琴回过神就呼道：“快报警！” 五分钟后，警方赶到现场。经法医初步检查，李云宗是饮弹而亡，死亡时间与王小琴和吕秀丽听到“砰”声的时间差不多。带队的吕孔维询问了王小琴和吕秀丽后拿起桌子前面的信笺纸说：“虽然这封遗书上说李云宗是因为还不起欠债而自杀，但信是打印的，无法确定是他本人所写。”接着，警方经过现场判断，初步认为这是一宗谋杀案，因为厨房里面还煮着咖啡——谁会在自杀前有心思喝咖啡？另一个原因是李云宗背对着窗户，而窗户是打开的，子弹穿过李云宗的咽喉后直接射到外面，一般而言，这是凶手为避免在现场留下子弹这种致命性证据的手法。 吕孔维决定先找到讨债的男子。半小时后，这名叫吴启宪的男子被警员带到现场。吕孔维还没询问，吴启宪就讲起经过：“李云宗今天中午打电话给我，叫我下午三点左右到他家谈债务问题。我三点整准时到的这儿，当时门虚掩着，我在外面问了一声，等了半晌里面都没回应，我就推开门走了进来，结果出现在眼前的和现在看到的一样。我看了李云宗的遗书，就离开了。”吕孔维凝视着吴启宪平静的脸问：“可是据房东提供的信息，你离开时显得很慌张。”“拜托啊，警官！我从来都没见过这种血腥的画面，当时自然很紧张。”吴启宪解释道。吕孔维继续问：“这样说来，你是第一个看到死者的人，那你当时怎么不报警？你应该知道这很严重吧！”“在讨债公司工作，有时采用的讨债手段并不光彩，怎么敢和警察接触？再说我怕受牵连。他欠我们钱，我怎么可能杀他？”在吕孔维疑惑的眼光的审视下，吴启宪继续说，“如果我要对着他嘴打枪，他不可能一点反抗都没有啊！你看，他根本就没有一点挣扎的迹象，或许真是自杀吧。” 吕孔维沉思着：如果是他杀，死者不可能乖乖地张着嘴让凶手开枪——但直觉告诉吕孔维，这的确是一宗谋杀案。吕孔维问其他警员：“你们想想，在哪种情况下，人会顺从想要致他于死地的人？”有警员说是死者大意，有警员说凶手是死者亲密的人——在喂他东西时开的枪，更有警员说是巫术催眠…… 吕孔维挥着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最现实、最可能就是第二种情况。得去调查一下与死者有亲密关系的人了。”吕秀丽立即接口道：“吕警官，李云宗向来都是独来独往，他在这儿住了一年，我都没看到一个和他有亲密接触的人。” 案子到这里似乎已经没有进展的时候，法医送来了详细的验尸报告：“死亡时间：8月27日下午两点四十五左右。死因：没有一丝反抗的情况下咽喉被子弹打穿而死。死者死前只喝了少量无毒、无糖的咖啡，死者除了牙痛之外身体很健康，其……”吕孔维突然打断法医的报告说：“牙医！凶手若是牙医的话，这宗谋杀便能成立！”在大家的唏嘘声中，吕孔维手一挥：“快去查一下死者最近的就诊情况！” 半小时后，一名警员带来了消息：“据通讯运营商提供的信息，我们查到死者死前与川北牙科诊所有过联系，但该诊所的医生并不知情。可能只有嫌疑犯一人用诊所电话和死者联络。”吕秀丽突然转过身对一直沉默的王小琴说：“你不是在川北牙科诊所工作吗？你知不知道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警方？我也希望早点破案，找出真相，否则我这公寓就租不出去了啊！”王小琴吸了一口气说：“吕阿姨，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王小琴正欲转身离去，吕孔维一示意，两名警员立即上前拦住了王小琴。吕孔维稳稳地走到王小琴面前，问：“你是川北牙科诊所的？今天到临江公寓来做什么呢？”王小琴冷静地回答：“我来看望吕阿姨。”吕孔维抱着双臂说：“顺便再把李云宗杀了？”王小琴仍然很平静地说：“对不起，警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吕孔维提高了声音：“现在我就把真相告诉大家吧！今天中午凶手以牙医的身份给李云宗打了约诊电话，估计两点半的时候，凶手到了这里。自然，凶手要为李云宗检查牙齿，由于李云宗背对着窗户，牙医用的器具通常是不锈钢做的，因此在这个角度金属材料会反光。 在器具反光的情况下李云宗自己闭上双眼或者凶手用随身携带的手巾蒙上他的眼睛，然后他张着嘴保持‘啊——’的姿势接受检查，这一瞬间，凶手快速掏出早已准备的装上灭音器的手枪并射击，李云宗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便停止了呼吸。这时，凶手并未离去，而是拿出事先准备的、经过计算的录有枪声的磁带放入录音机播放，再去了吕秀丽的房间——几分钟后她们就听到了录音机发出枪声，为自己行凶伪造不在场的证据。最后，凶手抽出时间再次进入死者的房间清理掉所有痕迹。很明显，凶手只能是这位年轻的牙科医生——王小琴！” 王小琴额头微微有冷汗渗出，身体也略在发抖，她仍保持着平和的声音说：“好精彩的推理！可是吕警官，我只是一个念过中专的女性，并没有那么精湛的谋杀技术；我与这人素不相识，没有任何杀人动机；再说这只是理论，并不能证明我是凶手。我还有事要办，必须走了。” “你为了制造不在场的证明，就会留下致命的破绽！”吕孔维严肃地说道，“根据你和吕秀丽的口供，你并没有离开临江公寓，虽然吕秀丽有几分钟的时间没在你身边，但仍不够你将医疗箱带出这幢公寓，而这点时间已经够我们找到它了！” 果然，不出五分钟，警员已经在公寓的垃圾筒里找到了带有王小琴指纹的医疗箱，里面还有一盘在播放到第八分钟时录有枪声的磁带。在铁证面前，王小琴掉下了悔恨的眼泪，歇斯底里地嚷道：“这个该死的强奸犯！我一生都栽在他手里……” 原来半年前一个夜晚，王小琴下班独自走路回家，在经过一个林阴道时，被一个健壮的男子强行拖进了树林，挣扎中她记下了男子的面容……就因为这样，在一家大公司当经理的男朋友嫌她不是处女而无情地取消了婚约，她便埋下了深深的怨恨。 巧的是事后不久，那个让王小琴失去贞操的男子因为牙痛出现在川北诊所里，而他已经对王小琴没有一点儿印象。这时，王小琴才知道他叫李云宗，住在临江公寓。由于王小琴所在的诊所知名度很高，患者就诊往往需要提前预约电话，这就给了王小琴上门问诊制造了良好的机会。 吕孔维对戴上手铐的王小琴说：“虽然你是受害者，但你必须用合法的方式讨回自己的公道，否则你永远都是不幸的。”王小琴哭着说：“我告了他，自己身败名裂了更不幸！”吕孔维摇摇头，对其他警员说：“人在强烈报复心态的作用下会释放出很大力量，包括智力方面，所以我们遇到的案子都比较棘手。但我们做警察的，在神圣的正义面前，也会释放强大的能力，所以再棘手的案子我们都能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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