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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半夜时分，市电业局办公室主任刘星宇在家里整理完一份文件，洗涮后正要上床睡觉，电话突然响了，是局长打来的，压着声音说：“小刘，黄副局长在畅春园赌博被警察抓个现行，我现在走不开，你想办法把他赎出来吧。” 市里这段时间正在扫黄打非，警察对娱乐休闲场所盯的很紧，这会儿去赌博，不是往枪口上撞吗？刘星宇心生厌恶，婉拒说：“哎呀局长，你明天要用的文件我还没整理完呢，实在抽不出身，要不您让别人去？”局长像是料到他会拒绝，轻哼了一声说：“小刘，我看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候总不开窍呢，明年我就调走了，凭借多年经营的关系，黄副局长铁定会坐我的位置，这时你去赎他，到时候竞选副局长时他难道不支持你？” 姜到底是老的辣，经局长这一点拨，刘星宇恍然大悟，挂电话后他对老婆说局里有急事，得出去一趟，然后拿钱径直去了局长说的那个派出所。抓黄副局长的是个胖警察，估计看出了他大有来头，并没为难他，见刘星宇来赎他，便开了张5000块的罚款单，说交了钱就可以走人。 刘星宇知道赌博被抓后大都会罚这么多，尽管他觉得给黄副局长救场是个机会，可这笔钱不是个小数目，所以接过胖警察开的罚款单后，他灵机一动，决定先抻抻黄副局长，让这笔钱花得值一些，于是就谎称钱带的不够，问该怎么办。黄副局长傻眼了：“什么？局长没跟你说带多少钱？”刘星宇摇了摇头，搓着手说：“都怪我，我以为千把块钱就够了。” 黄副局长此时一刻也不想呆在派出所里，顾不上埋怨刘星宇，问他说：“小刘，你能不能向朋友借点救个急？这事可不能让我家人和你老婆知道。”刘星宇装模作样在外面打了一通电话，进来后无奈地两手一摊，继续抻黄副局长说：“最多只能借三千，还不够啊。”这时胖警察不耐烦了：“你们还磨蹭什么，再不交就等明天处理了啊。”黄副局长急中生智，对胖警察说：“要不这样，我写张欠条给你，明天拿钱来赎行吧？” 熬了半宿，胖警察困得不行，心想再耗下去说不定说情的就来了，就答应下来，但让黄副局长写明白欠条是赌博罚款。终于可以走了，也许是刚才太紧张了，黄副局长的手竟颤抖得写不好字，只好让刘星宇帮写欠条。刘星宇大笔一挥，唰唰几下写好欠条，正要落款，黄副局长又把他拉到一边，恳求说：“小刘，你送佛送西天，落款写你的名字，留你的电话吧。” 既没掏钱，又让黄副局长承他的人情，刘星宇要的就这效果，便爽快地答应了。但让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第二天凌晨黄副局长竟因昨晚受惊吓过度心脏病复发，住进了医院！开罚单的胖警察不管这些，见第二天刘星宇不主动去赎欠条，便打过电话来，威胁说第三天再不赎欠条就去他单位要。黄副局长躺在医院里，刘星宇不便向他提钱的事，又怕胖警察真找到局里，只好咬牙拿出5000块钱，替黄副局长把欠条赎了回来。 赎回欠条后那个星期天，局里去医院探望黄副局长，刘星宇最后一个离开，一半是安慰，一半是提醒地小声对他说：“黄局，欠条我已经赎回来了，你就安心养病吧。”谁知他不提此事还好，一提黄副局长心里更紧张了，当天晚上刚转好的心脏病又发作了，这回没抢救过来。 黄副局长去世了，局长的那番话就失去了意义，想起别人赌博自己埋单，刘星宇心里就像吃了个苍蝇。恶心了一段时间后，刘星宇实在憋不住了，委婉地向局长提出想要回那笔钱。局长挠了挠头，苦笑说：“小刘啊，不就5000块钱吗，黄副局长人都不在了，你还计较个啥？”刘星宇有些不乐意：“局长，我老婆的单位效益不好，这笔钱可是她大半年的工资呀！” 想到是自己让刘星宇去赎人的，局长左右为难，只好说：“那你就去要吧，人死账不能清。”局长表了态，刘星宇要钱就有了底气，拿出那张欠条让他过目。局长瞟了两眼欠条，眉头一下皱了起来：“小刘，这欠条是你写的吧，况且写的又是赌博罚款，他家恐怕不会承认。”刘星宇急了：“局长，当时黄副局长不是怕被人知道传出去不好吗，再说有您给我证明，他家能不还钱？” 绕了半天，原来刘星宇是让自己证明，局长恼了：“这事当时只有我们三人知道，现在当事人死了，欠条又不是他写的，你让我怎么作证？”局长生气了，刘星宇不敢再多说，可事后他越想越觉得窝火，凭什么我当这个冤大头？索性自己去找同单位的黄副局长的儿子要钱。 听说父亲生前欠有账，黄副局长的儿子很意外，问刘星宇说：“刘主任，我父亲去世前没说欠有账啊，他欠你什么钱，你能跟我说一下吗？”刘星宇犹豫了半响，这才支吾着把黄副局长欠账的原因大概说了一遍。他话音未落，黄副局长的儿子腾地就跳了起来，直呼其名说：“刘星宇，局里谁不知道我父亲正直清廉，吃喝嫖赌从不沾，看你平时像个人物，怎么污蔑一个死去的老人？” 当时两人在办公室外面过道里谈话，黄副局长的儿子大声嚷嚷，一下惊动了很多同事，纷纷过来问个究竟。刘星宇不想把事情闹大，冷哼一声说：“污蔑你父亲，不信你去问局长！”说完转身走了。 刘星宇把局长抬出来，原本以为黄副局长的儿子为父亲的名誉着想，会息事宁人，没想到第二天他刚到局里上班，黄副局长的儿子已恭候多时了，要向他讨个说法。刘星宇没辙了，只好拿出替黄副局长写的欠条，他儿子看后哈哈大笑，当着众同事的面把欠条念了一遍，最后说：“姓刘的，这欠条的落款是你，字也不像我父亲写的，赌博的分明是你，怎么会是我父亲？今天你不说清楚，我就跟你没完！” 事情夜闹越大，局长坐不住了，把刘星宇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骂道：“刘星宇，没这5000块钱你明天就不能活呀，看你今天怎么收场？”黄副局长的儿子有备而来，刘星宇知道他找过局长，局长也肯定跟他说了欠条的事，否则他不会那么嚣张。想到这里，刘星宇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局长，你有苦衷，我不为难你，我去找那个警察给我证明。” 但事情并不像刘星宇想的那么简单，等他找到那天抓黄副局长的胖警察说明来意，胖警察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我每天抓能几十个赌博的，事情过去这么多天了，我哪还记得到底是谁赌博？再说既然不是你赌博，你写欠条签你自己的名字干什么？看你不呆也不傻，怎么揽这种事？” 听了胖警察的话，刘星宇的心一下凉了。可事情并没完，等他匆忙赶回局里，局长又把他叫进办公室，沉着脸说：“小刘，黄副局长的儿子让你向他家道歉，消除局负面影响，恢复他父亲的名誉，否则就跟你法庭上见，你自己看着办吧。” 欠条是他写的，胖警察又忘记了那天的事，从黄副局长儿子的强硬态度来看，局长为了维护局里方方面面的关系，随时都会舍车保帅，否认曾经让他去赎黄副局长，没有关键的证据，打官司真还赢不了。刘星宇权衡了一天，最后只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忍气吞声去黄副局长家道歉，承认赌博的是自己，让他家看在同事的面上不去起诉。 道完歉出来，刘星宇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家，等待他的却是老婆愤怒的脸和一份拟好的离婚协议，老婆让他说明白赌博欠条是怎么回事，否则就离婚。 老婆一向言出必行，刘星宇慌了，急忙给局长打电话，让他说句公道话。可局长却说：“小刘，既然你自己都承认赌博了，还让我说什么？”没人给他救场，这回刘星宇彻底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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