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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林——砍柴担水做饭雕核!

 思植木 2017-01-04


       核雕界自古宛如武林界,高手林立,名家众多,每一个高手背后自然也有其独特而传奇的人生故事。高手倒底是如何炼成的呢?当代舟山核雕高手、须吟笙雕刻艺术纪念馆艺术顾问海林先生的故事也许可以让我们管中窥豹,感受核雕高手的人生成长经历和艺术生涯感悟。

  烧水扫地都是“核雕”

  我出生中国工艺美术名镇光福,现在天下闻名的舟山核雕村在行政上就属光福管辖。我进入雕刻行业其实是很自然的:19岁从学校毕业后,当时面临着走入社会做点什么的问题,家里人说那就学点手艺吧,我这个人因为从小知道父母辛苦,比较听父母的话,那就学吧。经亲戚介绍,就开始学习佛雕。光福的佛雕在全国来说都是比较有影响力的,历史悠久,名家辈出。所以那时到师父那里,看到千手观音的造像就感觉一块木头可以塑造成这么庄严神圣的佛像,就觉得很有意思,就兴冲冲的决定要学习佛雕了。师父其实收徒弟主要是看人品好就行,见我还蛮斯文的,就收下了。

  没想到刚开始都不让学习,每天就是给师兄师姐们烧水、扫地、搬运木头。然后干完杂活了,师父就让我自己拿块木头,到角落里去练刀功,似乎把我仍在那里就不管了。说实话,当时真难熬呀,感觉学习佛雕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但是慢慢的,不同重量的刀也拿得住了,开始做些小件、法器,修些光,慢慢地就这么自己一直练着,家里人说我人其实不笨,也就慢慢有感觉了。师父其实也在暗地里不动声色的看着,有一天突然给我说了一句“不错嘛”,我就觉得很有成就感,就练得更加来劲了。不行的话,师父继续骂,我继续雕。


  那时候其实我经常不断地受打击,然后我回家就自己继续练习,凭感觉,找资料,多看佛像,然后就这么日积月累地学习。然后师父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出题目考试——给出一个明确的题材,但难度要求比较高。比如雕刻韦陀天尊,要雕刻出以静制动的感觉,人体结构比较难。但是,那次考试,是师父最满意的一次,然后他逐渐开始让我独立创作了。

  后来再读到六祖惠能的故事,当年他在到湖北梅县东山寺拜禅宗五祖弘忍为师时,开始也是被师父安排在寺院干杂活,主要工作就是在舂米。我就更加明白了师父的苦心,充满了感激之情:师父让我扫地烧水搬木头,其实都是在锻炼我的体质与耐性;比如搬木头,刚开始要两个人,后来我就一个人了;而当臂力上来之后,用的凿斧就从2斤、4斤开始逐步加码。

  师父对我的磨练,对我来说最受用的是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大刀阔斧”:就是能做到心中有数,下手有力,几下下就出来了,这也就是“大写意”。但下刀多少,还剩多少,绝对不是靠尺子去量,完全靠的就是“透视”能力,不然容易把木材雕漏了。这个透视能力就是用刀代替人的手感——从刀尖传到手,再传达到脑的感触力,这绝对不是完全靠眼睛的。这需要有也强的预判能力:人的大脑要走在刀的前面,还要能发散到其它地方,然后何时收刀就心中有数了。这在很大程度上还训练了我对外部世界的感知能力:待在一个世界,心灵可以到达任何地方。所以,我慢慢的明白了,核雕也是一种修炼自我、提升人生感悟能力的良好方式。

  水到渠成的核雕缘

  我做佛像木雕一做就是十年,一直乐在其中。有一次去师兄家玩,他家有个大展厅,里面就有核雕。坐下来喝茶聊天,说起核雕,就说我也可以做嘛。我想也是啊,区别只是材料和大小不一样嘛。我在佛像木雕方面已经有了多年积累,做核雕就是挑战另外一座高峰,有意思。于是,说干就干,我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走入了核雕艺术行业。

  但我很快发现,在小小的一个橄榄核上做雕刻,与木雕还是有很大不同的。首选就是空间的限制:比如在木雕上,我可以完全按人体的正常比例雕刻。但是核雕就不行,比如手就没办法雕刻那么长,得往里缩,把最多的诠释,用在突出脸部塑造上,整体就会失调。这恰恰是中国传统工艺之美,比如江南一代的阿福,就很可爱。我就发现,任何东西,只要用心去协调,都可以特别美。

  所以,我做核雕是喜欢先构思好。就是要先审视这个核雕适合做什么,要用心去体悟,节奏必须放慢。任何一个核到我手里,只要用心,人物、山水都可自然而然浮现出来,我力求能够确保它的自然美。只有真正做到心中有数了,才能去雕刻。同时,雕完之后我喜欢拍照,再慢慢审视,不断地找缺点,做到尽可能完美。但我们的眼睛难免会欺骗我们,看惯了,自己会觉得舒服,于是我还会把作品先放一放,过几天再看,再完善。我自己不满意的东西,我是不愿意给别人的。慢慢的,我的核雕作品也逐渐得到大家的认可。2015年10月,中央电视台的纪录片《指尖上的中国》核雕篇还把我作为代表人物专门采访了我,给了我极大的鼓励。

  体会和诠释佛的似笑非笑

  由于我是做佛像木雕出身,所以核雕我也是以佛雕为主。尽管材质不同,但是我觉得最难的在于对佛像神韵气质的塑造。比如,我们都知道塑造佛像要庄严,但倒底什么是庄严呢?我觉得是很严肃但又很慈悲,带着点微笑——笑得过头也不对,在笑与不笑之间。我就慢慢的琢磨改如何表达,才能把这个神韵传递给现代人。我想,这需要从了解世道人心开始:现代社会新建寺庙不断增多,有一些人可能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去寺庙更多寻求一种能让他内心安宁的慰籍。这说明人性本善,人们都还是愿意以善良处世的。但是,一个做了坏事的人如果在佛像面前,他可能就会觉得佛像很凶,很严肃,似乎在批评他,他就感受不到佛的微笑与慈悲;相反,一个人若心地善良,去寺庙看着每一尊佛,他都觉得似乎都在慈祥地对他笑,欢迎他,表扬他,他就会感受到佛的微笑和慈悲。

  由此可见,佛的笑与不笑,完全是自身内心的映照。那么,当我们要去塑造一尊佛像时,这个笑与不笑的度,就完全需要靠对世态人心的把握了:佛化一切身,都是因缘度化,随顺众生。因此,在塑造佛像上,就需要了解传统佛像中,哪些诠释方式是最能让现代人觉得既严肃又慈悲的。这就要求把自己当做一个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闭上眼睛,去感受佛的庄严。而在雕刻时,则需要心无旁骛,把自己化作心中的佛,如佛一样拿着刀在勾勒严肃与慈悲。

  随着人生阅历和雕刻经验的丰富,这个时候,就可以慢慢体会一点“砍柴担水做饭都是禅”的境界了,一切艺术和修行,都源于心的境地。我总是喜欢品味这一段有名的故事和对话:

  从前有一个年轻和尚,一心向佛,希望终有一天能够开悟成佛。但是,他虔心修行多年,却觉得自己依然混混沌沌,无法参悟精深的佛法。

  有一天,他打听到深山中有一破旧古寺,住持某老和尚修炼圆通,是得道高僧。于是,年轻和尚打点行装,跋山涉水,千辛万苦来到老和尚面前。两人打起了机锋。

  年轻和尚:“请问老和尚,您得道之前,做什么?”

  老和尚:“砍柴、担水、做饭。”

  年轻和尚:“那得道之后,又做什么?”

  老和尚:“还是砍柴、担水、做饭。”

       年轻和尚于是哂笑:“那何谓得道?”

老和尚:“我得道之前,砍柴时惦念着挑水,挑水时惦念着做饭,做饭时又想着砍柴;得道之后,砍柴即砍柴,担水即担水,做饭即做饭。这就是得道。”

  核雕也是如此:砍柴担水做饭都是“核雕”,一切源于内心的境界与修为。所以,对于我来说,多年的雕刻经验,在技艺上已经不会有太大问题,我今后的人生中,最重要的就是阅读、思考、感悟和修行。如此,才能真正地让核雕艺术有“禅”味,以期直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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