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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的荷
文/夜阑独语 有些遇见除了宿命的因缘，再无其他的词语可以解释。比如，我和这一池夜色中的荷，情缘纠葛，无法了断。 今晚，心绪不能静，想起上月在煎茶镇新场路边看见的荷塘，遂驱车前往。 相思无因见，怅望凉风前。何须给生命留下太多缺憾？我只是想去看荷，我便去看荷，即便看不清雨中的路，即便雾向车窗砸下来，令我茫然盲然。我仍固执地前往。 车灯微弱，偶尔会照见闪闪的雨丝，旷野里偶尔会有一两点灯光，山头树梢会有一点点微紫泛红的光。 关口一节路面很糟，板桥沟一段更是寸步难行。但，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我最终能够见到你。 如果，来到你身旁，这条幽深黑暗艰难的路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我会背负，且，如此甘愿。 我终于伫立在这一池荷花旁，风更大，雨更大，好一个凄风苦雨的夜。 自然没有月光，荷超尘脱俗的风姿淹没在浓重的夜色里，幽幽轻叹。 拧开车灯，一束光照射在荷塘上，黯淡，模糊，聊胜于无，如同我靠近你的温暖。 因着这一点微弱的光，我却看见了这一池荷锦衣夜行的心事。 花期早过，荷却不肯闭上那双明眸善睐的眼，花瓣上仍晕染着这世间最凉薄的胭脂，颔首低眉浅笑，我知道，你在等，等我来。 我来了，我想带你回去，我想许你一生一世双生人的承诺。 顺着泥泞的田坎，我一步一步接近。 伸手进荷塘，塘水冰凉、肮脏、腥臊。你的茎上有刺，划破我的手，疼痛刺心，我仍不肯放手，我只是执拗地暴戾地想将你完整地拔起想将你完全地占为己有。 结果，除了身边躺着几支残叶败荷，除了我的手鲜血淋漓，我懊恼地发现，我并不能占有你。我和你之间横亘着一个相爱却不能相守的距离，我和你的初衷只是饮鸩止渴。 我轻蔑地笑自己，你原是质本洁来还洁去，我却要一厢情愿地款款深情： 若有你相随，负尽天下又如何。却不料，今夜，这夙愿被扔在淤泥里践踏，一塌糊涂。 我以为我懂得你，我以为只要我伸出手，你便会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天涯海角。 却不料，我忘了，你的根已深扎在横生于淤泥中的藕，连根拔起，舍弃过往，谈何容易。 却不料，这苍凉，一点点凉透的不是肌肤，是被山盟海誓轻慢又轻慢的心。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而我独爱你这一种。素衣一袭，已足以令我动情动心。 流离四十年的光阴，今生，好不容易遇见你。即便已错过你的花期，却未错过这场相遇，你的灵魂仍在寂寞舞蹈。却要我如何待你？ 拥你入怀，拘你入口？朝朝暮暮。 我是那么地爱着你，为了你，断了所有的退路。可惜，也仅仅是相看两不厌。 这段爱情，是我今生最大的豪赌，于你有情，我先输了。带你离开是我最后的赌注，你情愿把自己弄得支离破碎情愿把我弄得遍体鳞伤也不愿随我走的执念一起，我便知我输掉了全部。 原来，我并无吴三桂为红颜冲冠一怒的气魄，也无爱德华八世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决断。我要驰骋天下，哪容得下这半池荷花。 你早已明白这样的结局，所以你对我没有半分怜惜。 只是，我不知，既是注定只能无情，当初何必多情。 只是，我不知，谁又是谁错过的轮回，谁又是谁舍不下的爱恋 。 你是三生石上与我并蒂的那朵荷花。朝饮甘露夕赏月，我记得，我和你一起看到的那轮月，那曼妙的红晕我后来再没有见过。我记得，任河水汤汤任风霜雨雪，与你并肩而立，便是岁月静好。我记得，因为有你，脚下的淤泥却是我的天堂。你笑，我的世界便春暖花开。你痛，我的呼吸便苍白停滞。 你对我的好，喝了孟婆汤，过了忘魂川，点点滴滴，仍清晰写在心上。我忘得了所有，唯独忘不了你。你掌心的纹路注定要和我纠缠，三生三世。 只是，生生世世，兜兜转转，前尘往事你已忘却。你原本遗世独立，无悲无惧，沧海桑田却又让我在这黑夜遇见你，黑夜里，你的泪零落成殇。是我，执意靠近，拨动一池涟漪，惊扰你的宁静淡然。 错，错，错。 错的是这时间，这一场时间不对的相遇。我的柔情无法抵达你的内心。 我看见你心底的怨恨，你的血液和我的心情一样被这黑夜黑透。染上黑夜的颜色，没有迁就，不肯妥协。 离去，如果离去能够割舍下我和你之间前世今生的牵连。 我只知道，一转身，我与你再不复相见。 来年，你已不是你，我已不是我。转身，泪，湿了眼眸。 荷，珍重。 审稿：冯建洪 编辑：刘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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