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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吞万里如虎

 德为先人赞嘉 2017-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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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锋将王镇恶向统帅刘裕提出,他要统帅本部水军不攻打秦国关隘,而是从黄河进入渭水,直趋秦国的都城长安。这是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的大胆进攻。这个战略规划把自己军队置于险地,有被围攻的风险,不过一举拿下长安,也少了晋军许多的缠斗,刘裕同意了。

王镇恶命令前锋军将领毛德祖在前进攻挡路的羌秦军,毛德祖骁勇善战,大败羌秦军队,扫清了障碍,为前锋军的胜利进军开拓出了一条道路。然后王镇恶亲自率领前锋军全部水军在渭水中乘船逆流而上。

王镇恶的水军都坐在蒙冲小舰里。这种小舰是大晋发明生产,专为南方多雨的天气而用,当时是非常先进的战舰。它外部全部蒙上篷布,连划船的士兵都在船内,外边看不到任何人,只看到船在前进。

当时北方各族的战舰,士兵和划船的人暴露在外,老远一看便知。羌秦将士还从没见过这种船,都非常惊讶害怕,以为是神仙下凡在驱使着船前进呢。

王镇恶的军队到达渭桥,他下令将士们吃饱喝足,然后手持兵刃登岸。为促使将士们令行禁止、紧急出动,他下令在后边磨蹭,最后离船的人就要被斩首。

将士们赶紧上岸了,渭河水流湍急,蒙冲舰无人驾驶,很快就随波逐流,倏忽之间就飘走不见了。

当时羌秦长安还有几万精锐军队,王镇恶的前锋军只有几千人,强弱太过悬殊。不过面对着强敌,王镇恶和前锋军全体将士毫不畏惧,建功立业的烈火在他们胸中燃烧着。前锋军整齐地站在渭河边,军旗在迎风飘扬,王镇恶严厉地训话说:

“我们的亲属和家园都在江南,这里是长安北门,距离故乡有万里之遥,战舰、衣服、粮食都已经随波飘走,如今我们攻击,获胜了可以建功立名;战败了,我们的尸骨不能返回家中,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大家共同努力吧!”

王镇恶这是用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战略。胜就生,败就死,死了还要做个异乡鬼!汉人的习惯,是死也要死在自己家乡,绝不做个异乡鬼,这是非常重要的风俗习惯。王镇恶的这种做法非常恶毒,不仅把他们放到了死地,而且死了的土地也是异乡地。这对于东亚汉人来说,是天大的事,把他们逼到了绝路,也逼出了他们的勇气。

他们迎着金色的秋风,大声吼道:“死战,死战!”

接着王镇恶又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没有了退路的将士,跟着向前冲。他们知道,现在只能胜、不能败。于是他们士气高涨、踊跃奋击,以少胜多,在渭桥大败羌秦居于绝对优势的军队,鲜血把渭水都染红了。

唉,挑起仇恨的,都是最上层的官僚,而每一次战斗,流血的都是最下层的百姓!

羌秦军队多是关中汉族人,本就无心抵抗,此刻更是军心大乱,士气尽失,士兵们四处逃散,偷偷回家。

 

形势对羌秦非常恶劣,羌秦皇帝一看,晋军已经打到家门口了,抵抗似乎没有任何前途了,就决定像过去蜀汉皇帝刘禅一样,出城投降,争取个宽大处理。羌秦皇帝有个儿子叫姚佛念,当时年仅11岁,是个小王子吧,头脑倒清楚得很。他阻止他老爹皇帝说:

“晋人一定要消灭我们,以杀鸡骇猴,吓唬其他国家。所以即使投降也难免一死,不如自杀。”

人都说童言无忌,说的也是,这句话可说看透了大晋的用心,像句真话,可是他老爹皇帝想活啊,他还是相信大晋皇帝不会杀掉他这个皇帝的:大家都是皇帝,一个阶层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嘛。

姚佛念也没权,不能改变他老爹思图侥幸的决定。姚佛念不甘受辱,只好独自爬上宫墙,跳下来摔死了,表示宁死也不投降的决心,也算是以身殉国。

 

羌秦皇帝携带妻子儿女、文武百官前往王镇恶的大营请求投降,王镇恶没有学习钟会接受刘禅投降的办法,来接受他们的投降,而是很没风度地命令将他们关了起来。

没办法,魏将钟会收买了蜀汉皇帝刘禅,却死得很快、死得没有葬身之地。王镇恶正是鉴于这一段历史的教训,不敢学钟会。

在专制制度下,所有荣誉都归于最高专制者,只有最高专制者才有权决定他们的生死。最高专制者是谁?当然是刘裕,王镇恶作为个下级,可不敢越厨代庖,不知道自己是老几!

王镇恶以宣扬恩德作为理由,安抚长安城的汉人和各族百姓。因为他号令严明,士兵也秋毫无犯,所有百姓生活照常,没有受到影响。

 

到9月,刘裕抵达了长安,王镇恶在灞上迎接。

蝉在寂静的树上鸣叫着,秋末的关中古道秋意袭人,天气已经转凉,关中处处芦苇枯黄。从古以来,关中的将士都以骁勇威名,现在,江南来的大晋将士却把旗帜插到了这里!

虽说古都长安很是凉爽,为了建功立业,刘裕又一生东打西杀的,到这里,实在是跑累了,和这天气一样,该沉静下来了,可是他的心情仍然极为高兴轻松:王镇恶没有用失败来让他的心像这季节一样寒冷下去,而是用胜利使他的渴望返回了夏天,更加地炽热!

他慰劳王镇恶说:

“是你辅佐我完成了霸业!”

是啊,至此,刘裕领着衰弱的汉人,百战百胜,一洗汉族百年以来的耻辱,可以说是称霸东亚,没用对手,威望是空前高涨。

王镇恶严守着下属的本分,对着刘裕大怕马屁,非常谦逊地说:

“全仰仗您的威望,以及诸位将领的努力,我有什么功劳!”

尽管这些功劳是王镇恶拼了命挣来的,又是他能力的完美体现,可是把功劳和荣誉全部归于上司和下属,这是生存的需要、环境的要求。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中,人也只是生物的一种,都会适应的。

像这种把功劳归于领导的思想,在东亚的专制制度下一直延续下来,成了汉族人的生活习惯。你不这样做,旁人还会说你,让你这样做!

这时的汉人还没有退化到后来那样不堪的地步,所以刘裕一听就会意地大笑说:

“你难道想要效仿冯异吗?”

冯异是汉光武帝刘秀的大将,在专制制度下,他是首先发明了把所有荣誉归于领导和下属的说法。他自己也因此说法,受到了最高专制者刘秀赏识,成为刘秀信任的重臣。

其实,王镇恶比不上冯异的是,冯异非常清廉,而他非常贪财好利。羌秦非常富裕,王镇恶私下里盗取的财物不可胜数,秦国的仓库都被他搬空了。

有人向刘裕反映王镇恶的问题,刘裕都是笑而不问。王镇恶为了让刘裕放心,甚至连羌秦皇帝的御用撵车上的金银珠宝都不放过,用刀剔取下来。有人污蔑王镇恶私藏撵车,意图谋反。

贪污纳贿,可以表明这个人没有野心,只是想沾点小便宜,这是专制统治者非常乐意看到的,甚至贪的穷形恶相,比如王翦做了秦兵主帅出征楚国前,大肆在秦国询田问舍,最高专制者秦始皇得知后大笑,更加放心了,认为王翦没有野心,不仅不追究他的责任,反而赏赐给他无数的田地。

最高专制者不怕贪污,手下越贪污他越高兴。因为这说明手下只是贪财,没有觊觎他们专制权力的野心。他们最怕的是大将想当皇帝,夺他们的权力,这就触犯了他们的底线了,这也是他们的核心利益!

因为王镇恶深的关中民心,本人本事经过战争证明又显得太大,刘裕也怕他造反,立即派人侦测,发现王镇恶只是把金银取下,把撵车抛弃在城外边,看来还是贪财,不是想当皇帝,他就放下心来,也不再问王镇恶贪污的问题。

专制统治就是这样,下属和上司之间,不能不玩个心眼,尽管很累,可是只有这样,大家才会互相放心。人的精力和才能,就是这样被浪费了。

 

刘裕尽管大权在握,可是名义上毕竟不是皇帝,他还不想给手下带个坏头,让手下不尊重皇帝。连最高头皇帝都不服从了,那谁还会服从他这个统帅?

所以他也绝不会乱来的,他按照专制制度的要求,遵守着尊卑的观念,下令把没收羌秦宫室所用的彝器、浑天仪、土圭、······等,送往京师献给晋帝,又把羌秦皇帝押送京师,由晋帝决定押到刑场斩首。

正常情况下,即使羌秦国拼死抵抗不降,只要抓住了皇帝,大晋为了显示仁政,会宽大处理羌秦皇帝,给他封个违命侯之类的,幸运的话,还能封个王什么的。现在可好,只是因为大晋内部这些复杂关系,这个倒霉的羌秦皇帝主动投降也没能保得住性命。

刘裕占领了长安,控制了关中。他没有私取一点财物,仍然保持着廉洁的本色,把长安府库内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稀世珍宝都奖赏给将士,以激励手下保持高昂的斗志。

他还想请求晋帝迁都洛阳,以方便以洛阳为政治中心,集中大晋所有的力量,继续击败鲜卑魏国、慕容燕国等民族国家,统一天下。手下人以大晋将士已失去战意、思乡心切来劝他,大将王仲德说:

“一旦迁都,必定举国惊骇骚动。如今军队在外作战时日已久,士卒思乡,迁都的计划,此时还不能提出来议论。”

刘裕无可奈何,只好暂时放弃回归旧都的想法,但是击败西边各族,一统关中地区,甚而击败北方各族,一统华夏的旧土,这不能不说是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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