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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的春节，阔别了十多年的初中同学在景宁县城开了第一次同学会。相聚时的热闹场景，至今依然记的清清楚楚。我一向与人有距离感，不喜欢过于喧嚣的场景。然而那天的久别重逢，还是让人感慨万千。16岁的花季早已成了遥远的记忆，当初稚嫩的少年已不再年轻，此后各自的人生难以划下重叠的交集。看着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孔，恍如隔世，初中时的很多往事一一涌上心头。
记得有一天中午，我和几位同学在教室复习功课。毛同学从外面走进来，神秘兮兮的说：“某某老师很怕他妻子，今天我从楼下经过，听到他和妻子说想去打一下篮球，他妻子训斥道，呆会儿会给人踩扁的，他吓得不敢出声。”我们听了之后忍不住哄堂大笑，这笑声伴一直回荡在流逝的时光中，不曾褪色。
2010年的春季，我回到浙大继续求学。有一天，她和另外一位同学在杭州陪我去配眼镜。我们一路上说说笑笑，不停的回忆着过去的事情。我得知她多年前嫁给了一位余杭人，在异地他乡踏上了新的人生之路。
没过几个月，她在医院查出得了癌症。如此开朗的一个女子，在最绚烂多彩的年华，怎么会遇上这样的厄运？我和在杭州的两位同学约了个时间，一起去邵逸夫医院探望她。远远望着，她穿着一身病服，脸色有点蜡黄，但不像得了绝症。我们不停的安慰她，过了这个劫难，一切都会慢慢好转的。其实我心里知道她凶多吉少，医生在诊断书上写了癌症晚期的字样。她父母在医院门口愁容不展，一脸悲戚。我听到她弟弟嘶哑的声音，那神情恍惚的模样真是让人心碎。
忽然想起了张楚的《姐姐》这首歌。“噢姐姐/我想回家/牵着我的手/我有些困了/噢姐姐/我想回家/牵着我的手/你不要害怕……”曲调凄婉，闻之心惊。下次同学会，她是否会再来相聚一堂？
2010年7月，我忙着研究生的毕业典礼，没能抽出时间再次探望这位与死神作斗争的同学。过了几个月，她离开了人世。没有几个人执着她的手，送她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刹那间，天人两分，死生契阔，在人间，她向活着的人告了永别。“散时容易聚时难”，年轻时我以为那是李后主的伤心话，没想到那是世事常情。
《红楼梦》中写到“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黛玉说与其要离散，还不如当初不要相聚，那是因为她洞察到了人生的底色——苍凉和虚无。功名利禄、钟鸣鼎食，终究是过眼云烟。人生短似朝露，长不过百年，我们都是时光洪流中的匆匆过客，相聚之日早已敲响了离散的钟声。繁华过后，便是“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怅然。
转眼间，她和班上的另外一位男同学在彼岸世界已停留多年。我自己从浙大光华法学院毕业后，遇到了可怕之极的灾难，最终蛰居于绿谷，在书籍的世界中度过绵绵的岁月，品尝着命运之旅的冷暖和未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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