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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那事 | 兰草老师

 圆角望 2017-01-12



她很朴素。开口说话时,她是那个众人景仰的著名播音员;上下忙碌时,就是一个普通的北京大妈。


我离开播音主持岗位已经很多年了。昨天主持人朝明转来一则视频:“纪念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成立75周年——老广播艺术家朗诵会。”视频中,葛兰、方明、徐曼陆续登台,黄钟大吕,再现国之声韵。我听着他们的声音长大,也听过他们的课,尤其葛兰,给过我特别的指导。

  


葛兰


上世纪80年代末的那个盛夏,我得到去中央台培训的机会。报到处两位女士,一位人到中年,坐在窗下负责报名;一位年纪大一点儿,在屋内收拾东西,偶尔递一两句话。我对这个声音很熟悉,我在思索。中年女士会意:“就是她,葛兰老师。”葛兰老师浅浅一笑,过来问:“哪个台的?”中年女士抢着回答:“高邮台,江苏的!”

  

我和葛兰老师算认识了。她很朴素。我有一个强烈的感觉,葛兰老师开口说话,她是那个众人景仰的著名播音员;她上下忙碌的时候,也就是一个与我母亲年龄相仿的北京大妈。学习结束,临别前的一天她穿了件蓝色儿的无袖小褂,看着挺鲜亮。她告诉我,穿这身行头,是专门为跟学员们合影留念的。

  

闲暇的时候,我喜欢跟葛兰老师聊天。她说她年轻的时候跟一位京韵大鼓演员学练声,还唱了段《过雪山草地》,有板有眼,韵味十足。夏青老师(葛兰丈夫,新中国第一位播音指导)也跟去过。“他那嗓子,学那个不合适!”她模仿夏青唱了几句,咯咯笑起来。

  

葛兰老师也生气,我真见过。那天下午的课是由东方歌舞团化妆师教化妆,同学们趋之若鹜,排着队等。我没有凑这份热闹,找到葛兰老师。教工办公室里,她一个人坐着,一只胳膊搭在桌上,像在想心事。见到我她连连摇头:“咱跟她就一锤子买卖!”原来化妆师临出发前突然提出要小车接!车费不在预算之内,葛兰老师让她等着,找来一位大个子学员,一老一少一人骑一辆自行车,把人驮过来。俩车四个轱辘,加一个著名播音员,这阵势,化妆师还算满意。可葛兰老师很生气,她想不明白化妆师干嘛要摆那个谱!

  

葛兰老师认为我气息控制不好,找来一篇描写钱塘江潮的新闻稿,让我念“玉城雪岭,际天而来”。我有点上不来、压不住。葛兰老师一遍一遍示范,一段一段教,最后落在一句话上,反复数十遍,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却不着不恼,等到认为有那么个意思了才起身。“这句话有了,是个飞跃。”她说。

  

她对我是有所期待的。培训快要结束时,学员们大都手拿小本儿,请同学、老师留言。葛兰老师给我留言:“陈永平同志:愿你成为一名优秀的广播工作者。”她说她是经过思考的,给其他同学就是个签名。第二年人民广播诞生50周年,她给我寄了首日封,特别关照有纪念意义,可以收藏。

  

葛兰老师本名叫王静蓉,葛兰是播音名,跟夏青很搭配,都含绿色。由夏青播音的“九评”播出后,周总理到中央台视察,问葛兰:“是兰花的兰吧?”她急忙“纠正”:“不是,是兰草的兰。”

  

现场的人笑了,应该有人认为葛兰老师情急说错话:兰花就是兰草嘛。我觉得,葛兰老师从来就以草自比,她摒弃兰花孤高自赏的一面,更愿意像离离原上草一样在大地散播。我称她“兰草老师”,是发自内心的敬仰,对一棵草的敬仰。

  

您好,兰草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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