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和一位画者探讨起孤独的话题,我问他,如果让他来画一幅关于孤独的画,他会怎样去画? 他想了一会儿,然后简单勾勒了两幅画给我看。 第一幅,他没有画星空,没有画寒鸦,而是画了一群吸毒的人,满地狼藉。 第二幅,闹市中一座房檐,房檐上的一只鸟,呆望着熙熙攘攘的人世。 我看这只鸟,有了禅的味道,得道高僧一般,在离尘世不远不近的地方,驻足观望,品透冷暖。 他问我,“这两个,你觉得哪一种孤独更让人心仪?” “当然是第二个,”我说,“因为它更贴近孤独者的灵魂。” 他说是的,同样的孤独,前者是堕落和放纵,后者是沉淀和升华。 一种是放纵者的孤独,一种是内省者的孤独。 去问一个写者,他的回答是,“孤独,是上苍对我的恩赐。” 去问一个歌者,他的回答是,“孤独是琴弦断,知音稀。” 去问一个话唠,他的回答是,“别人理你一下,你马上话匣子大开,这就是孤独。” 然而最可怕的孤独,则是热闹之后的沉寂,夜夜笙歌后的寂寥;就像烟花过后的洪荒,满地硫磺的味道,那里是毒的味道。 有些孤独是与生俱来的,是成大事者的孤独;有些孤独是后天的,是失道寡助者的孤独。 我有一个朋友,在空旷的山林里隐居了几年。在那当中,他没有人交谈,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他有时对着山谷大喊几嗓子,有时躺在草地上看天空中飘荡的云彩。 他想了很多——关于生命、关于活着、关于死…… 他继继续续地把这些思想记录下来,最后出了本书,引起很多反响。 在我看来,他的“想”是一个孤独者的诉说,他沉潜下去,探求着这个世界未知的深度,他的思想也就飞翔在所有孤独者的心灵空间。 总有一些人,他们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活得很好,活得很舒服,没有任何不适。 但就因为他们的与众不同,其他人总想把他们拉入凡人的世界,和普通人那样聚会,和朋友嬉戏,有正常的社交活动,按部就班地谈恋爱、结婚、生子,了此一生...... 而我这个朋友终于抵挡了那些诱惑,他用自己的孤独,酿了一坛好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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