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余秀华的女诗人和她备受争议的两首诗

一个叫余秀华的女诗人和她备受争议的两首诗

文/王月

昨天，飞鱼在群里发了两首诗，瞬间击倒了我，这是诗歌的魅力，我第一次知道余秀华这个农妇的名字。

百度词条里说余秀华刚刚出名，是个患脑瘫的农妇，快四十岁了，只读到高二。有一段被迫的婚姻，没离，但是夫妻不来往了，干农活养活读大学的儿子。

她出名是因为《诗刊》微信号发了她的作品《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被微信圈迅速传递。我没有微信，只能看官媒，所以不知道她。

我找到她在《诗刊》配发的自述，静静看着她用自己的文字勾勒自己，再到她的博客里读她的诗，诗人的形象丰满起来。

她的文字细腻敏感，不受约束，像乡间的小溪，叮咚淙淙，自然成型，没有课堂里的束缚。但是两岸的野花和土壤给了它无尽的芬芳。这是指形式。

内容上，我完全不同意那些所谓高高在上者的评论（大都是批评），余秀华不是视角很窄，虽然她很少离开乡村。她不适宜的婚姻从19岁到现在，给了她对真正爱情无尽的渴望，她的一首诗写到：你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然后你的气味停下来……

还有，她经历了改革开放以来每一天农村的生活，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没资格批评她的视角。

她自己说写了16年了，之前分行写是不作为诗歌的，所以她不知道自己写的是诗歌。她把写满了一本的日记本给老师看的时候，我想老师一定流泪了，给她留言：你是个把生活点点滴滴都变成了诗歌的可爱小姑娘。

脑瘫的女孩被称为可爱的小姑娘，从此，一直走路摇摇晃晃的小姑娘，找到了诗歌这根拐杖，站立了起来。向余秀华的这位老师致以崇高的敬意！！！

同时我要鄙视上海某位整天胡吃海塞脑满肠肥的某出版社的副社长以及以写下半身诗歌出名的所谓下半身诗人沈浩波，他们如此评价余秀华：

身体患疾为余秀华的创作加上了同情分。 ——评论家、上海译文出版社副社长赵武平。

仅就诗歌而言，余秀华写得并不好，没有艺术高度。这样的文字确实是容易流行的。这当然也挺好，只不过这种流行稍微会拉低一些诗歌的格调。不过再怎么拉低，比起轻浮的乌青体来，总还算不上丢人败兴。 ——下半身诗人沈浩波

你两个，一个是精神上的脑瘫，一个展露下半身来丢人败兴，怎么反倒倒打一耙？

昨天我看到余秀华的两首诗，是极大的震撼，这两首诗也备受争论，有人甚至骂余秀华反人类。我甚是诧异，我明明一眼就看懂了，被震撼了，为毛那些人会这样？我答应飞鱼来解析这两首诗，同时，我要揭穿辱骂余秀华那帮人的嘴脸。

 其一：

雅安，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雅安地震了，地震就地震吧

与我有什么关系

反正我不会用诗歌来哭，哭不出粮食庄稼

反正我也去不了雅安，一穷二白的我玩不起这个奢侈

死人就死人吧，谁到最后不是个死

残疾就残疾吧。如果一个残疾人不需要什么爱情

他照样活得丰满

敬畏自然吧，包括敬畏灾难

人在过度消费自然，自然回头咬一口，也是自然

那些英雄主义，生命的力量从来就不被我欣赏

如果我能做什么，就养活一个没了爹娘的孩子

而现在，我只想闭上我的嘴

今天，家里栽棉花，我烧了一桌子好菜

不看新闻我也知道

死亡的人数在增加

我对死亡的麻木由来已久，我一点不惭愧

祖国依旧在发展，国民产值年年翻番

我们已经习惯了地震，习惯了黑暗，习惯了灾难

我们已经刀枪不入

而此刻，我家乡阳光灿烂，正在经历一个大旱之年

这样廉价的阳光

分一些给雅安一点不难

就是这首诗，余秀华被骂做反人类。骂人的人，你读懂了吗？这首诗歌设定了三个角色，地震灾区的人们，我，还有诗歌结尾处提到的阳光。

通篇没有诅咒，我知道了雅安地震，说明我关心，但我能做什么？地震就地震吧。我只会写诗歌，诗歌能帮助他们吗，能变出粮食吗？我哭，但我不用诗歌去哭。

我去不了雅安，我是个残疾人，正常的行动对我都是奢侈；死人很正常，我也在等死啊；残疾更正常，我就是，残疾只要不奢望爱情，如我般，一样活的丰满。

为什么地震？为什么会有灾难？因为某些人从不敬畏，自然给了我们报应，我们忍受灾难的时候，某些人从不自省，却还在用英雄主义转移矛盾和视线。我做不了那样的英雄，但我是英雄，我以一个残疾的身体养活我的儿子。

家里的活要干，我给儿子做好吃的，但我还在关心灾区，不看新闻也知道，越来越多的人死去，但我实在无能为力啊，只好顾着身边。

骂我麻木吧，我不惭愧，相比于那些人，那些歌唱祖国的发展，热衷于GDP的翻番，而完全不顾报应的人们；那些让我们习惯地震，习惯黑暗，习惯灾难的人们。我呸，我为毛要惭愧，来骂吧，我已经刀枪不入。

我的家乡被称作和谐盛世，阳光灿烂，在它的照耀下大旱了。它的照耀很廉价，也在照耀雅安，你想要就拿去吧，在这儿，我要靠自己，好了不说了。

鲁迅在左联五烈士被枪毙的那一天在日记里写道：今日无事。这是他用巨大的悲愤和麻木的反差来表达抗议，这是真正的文学。

高尔基也写过一篇短文：两个妇人，一富一贫，都失去了年轻的儿子，富妇人去看贫妇人，两人相对哭泣。贫妇人还在用面包沾了盐吃，富妇人很生气，指责道：我难过的一周没去音乐厅，一个月没穿新衣服了，你怎么还吃得下去东西？

贫妇人回答：可是，这是面包啊，这是盐啊。

能看懂鲁迅和高尔基，再来批评吧，无知的人们。

其二：

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

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

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

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发生：火山在喷，河流在枯

一些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

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

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

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

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

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

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

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

而它们

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

这首是余秀华的代表作，总有记者不怀好意的问：为毛你要用睡你这个词。余秀华静静的回答：我不觉得有什么啊。

记者要不是真的无知，要不是装傻，余秀华可以确定是睿智的装傻。睡你，是两具肉体的碰撞，这本该是催开生命之花的，包括我们的生命，都来自于这股力量。

而我们出生后，却生活在虚拟的春天，实际自然在被摧毁，火山在喷，河流干枯，政治犯，流民，这是政治环境，用枪口对着麋鹿和丹顶鹤，这是爱在失去。

所以，我要日你，我日你这个带来这一切虚假的人。我生活在黑暗，但为了黎明我要日你；无数个和我一样的人，散乱了，但团结起来后我要去日你。

我曾经被洗脑，和你一起赞美虚假的春天，但我青山绿水的家乡被你用水泥和强拆改变了模样的时候，我觉醒了，我日死你的先人。

批评余秀华的是两种人，一种是高高在上的，实际完全读懂了余秀华，但为了维护自己卑鄙的利益，不愿意人们觉醒，就故意混淆视听，恶意的批评。这一类会被历史宣判的，他们的罪行，除了已经犯下的，还要加上一条：阻碍真正的文学。

第二种人很可悲，数量还不少，本身是被压榨的，二流以下大学毕业后打散工，经济上一丝不挂；大学里除了敷衍课本就是上网，所受的教育让自己成了脑残；思想上没有信仰，虽被雅安的灾情震撼流下眼泪，但第二天到单位只肯捐出50，剩下的150要吃饭和骗妹纸。

做一个狭隘的民族主义者是他们唯一觉得自己有思想的方式，喊着杀光日本人却每晚对着日本AV撸管，这是屌丝这个词的真正由来。白天他们要有正义感，无知无畏是他们的性格，于是，敢对雅安麻木的余秀华被这批屌丝和上一批人联合起来辱骂。

余秀华绝对是个令人尊敬的诗人，越来越多的余秀华会让我们的民族振兴，而越来越多的无耻和屌丝们，会让民族脑瘫。

向余秀华致敬！！！

2014年底

（余秀华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