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作者 | 常维范 选自《哈达山口述文化》 —— 在好多年前的哈达山下，住着几十户满族旗人。其中有一位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乳名叫“山东”，同本村一位名叫“杜鹃”的姑娘产生了爱慕之情。在有一年的五月端阳节，他们同村民们共同登上哈达山去游玩。在大哈达的山顶石刻棋盘上，用小石块当作棋子儿，下起了五子儿棋。然后又去山后的狐仙洞前观看乡邻们给狐仙上供烧香。当他们重返山顶时，向南举目远望，一条弯弯曲曲的松花江尽收眼底。好像一条蜿蜒前行的巨龙横卧于大地之上，好不壮观。一座座村庄坐落在松花江两岸，星罗棋布，与波澜壮阔的松花江相比，山前村边潺湲流淌的小河，就有如蚯蚓一样，从这一个村庄流经下一个村庄，最后汇入滚滚的松花江之中。 看完远处的景色，他们把目光收回到自己的脚下，一片如雪的白花耀眼夺目。他们叫不出它的名称。但如此美丽的景色，以使他们兴奋不已。 他们越过鲜花向前走去，一棵棵奇形怪状的老柞树鱗次栉比，造型各异。 由于山体是由岩石构成的，此处的表土极薄，所以树木缺乏足够的营养，很难长高。严重的畸形便造就出这千奇百怪的姿态。山东爬上一棵平行枝杈的树上， 坐在枝杈上甜蜜地微笑着。树下的杜鹃提醒他小心摔着，小伙子爬下树，坐在树旁一处又奇又险的岩石旁，欣赏着大自然这巧夺天工的胜景，欣喜若狂。姑娘依偎在他的怀里，窃窃私语地向他吐露那深藏心底的真情。 爱情的力量使他们忘乎所以，不知不觉太阳已偏向西方。环顾四周，游山的人们已渐渐远去，只剩下他们二人柔情眷恋，难舍难分。在这聚仙山顶，他们面对仙山海誓山盟，决心终生相守永不分离。山东把石块摞起来当作供品，杜鹃折来几枝年祭香的枝条作为香烛，双双跪拜在山石旁，向苍天发誓:山东同杜鹃将一生相爱永不变心。 斗转星移，又一个春天来到了。小伙子已年届二十，姑娘杜鹃也二九十八了，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于是小伙子便请来媒人到姑娘家去提亲。姑娘的父母听后便拖言道：我们合计合计，您先回去听信儿。三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半个月过去了，小伙子家里始终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心急如焚的小伙子再次请媒人去探问，得到的回答是:不同意。原因很简单:小伙子的家太贫穷了。 杜鹃家在这哈达山前是有名的富户，住着清堂瓦舍的宅院，南山北山有几百亩良田，衣食住行奢侈无比。可山东家两间小得无法再小的破草房，多少代人靠做长工过活，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粗食布衣，生活艰难。 据说这对恋人的爱情是从一株野百合花引起的。 几年前的夏日，姑娘杜鹃坐在闺房中无所事事，便到哈达山上去采花，端午节后，是野百合盛开的时节，漫山遍野甚是壮观。有诗为证：
那鲜红色的花瓣，橙黄色的柱头，黄红色的花蕊，特别是那笔直挺拔的花茎托着向天怒放的花朵，显得高傲无比，令人羡慕。 杜鹃同堂妹穿行在花丛之中，选了一枝多年生的开有七八朵花的野百合折下后拿在手中，可是忽然间双脚踩到了一青苔之上，摔倒在一块岩石旁，脚脖子崴得疼痛难忍，无法行走。瘦小的堂妹一时没有办法回家。正巧这时本村的小伙子山东从此经过，见此情景便毫不犹豫地背起杜鹃把她送回家。 一路上杜鹃便向他讲述自己如何地喜欢野百合花，如何崇拜野百合花那挺拔高傲的身姿。并把自己亲手绣的一方带有野百合花的手帕送给了山东作为酬谢。并对山东那乐于助人的行为感激不尽。从此二人便经常往来，感情越来越深。 而如今，父母之命如无情的大棒，使他们无法如愿以偿。封建理念、世俗观念给这双恋人的心扉贴上了封条。 又是一个野百合盛开的夏日，苦苦相思的杜鹃趁家人不备逃到了哈达山前的一道山川里与小伙子山东秘密幽会。 在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上，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相互诉说着心中的无奈。突然杜鹃说要去林中解手，让小伙子在这儿等一会儿。可是小伙子山东坐在草地上左等不见人回来，右等不见人回来，心里慌了神。他走进林中呼喊着姑娘的名字，然而，除了山谷的回音听不到回答之声。山东走到山川的深处，远远看见山坡上的一棵大树上吊着一人。待山东走近一看，杜鹃早已魂归黄泉再也醒不来了。 山东看着心爱的人为自己而死去，无限的悲哀涌上心头。大喊一声：“杜鹃，等等我！”便一头撞向树旁的岩石上，与姑娘一起魂归九天。后来，被鲜血染红的岩石旁开着成片的野百合,为这对恋人真诚的悲情静默致哀。 从那以后，哈达山下的人们就把这充满爱情故事的野百合花叫作“山东花”。 几年后，邻村的姑娘也遇到了和杜鹃姑娘同样的遭遇，她非常敬仰杜鹃姑娘的痴情之爱，也跑到这道山川的山坡上悬树自尽。 有人说这是吊死的人在抓替死鬼。可这里的人们却说这是一种真情的感染。 在后来的多少年里，这道充满悲情故事的山川，不知送走了多少为爱而痴情的人。所以人们便把这道山川叫作“吊死鬼沟”。 人们对当年小伙山东为情而死的壮举而感动，因此把促成他们相恋的野百合花改称“山东花”。时至今日，在哈达山下，人们只知道山上有“山东花”，而把山东花的原名野百合忘得一干二净，只能当作一个学名留在字典里。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