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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年初梅葆玖、李世济等梨园重镇撒手尘寰之后，今年的梨园行似乎没有什么重量级的新闻，笔者作为一名戏曲爱好者，因忙碌于工作俗务，亦有近半年没踏进剧场和戏园子了。想不到岁末年终，在古城西安却发生了一件事，一石激起千层浪，倒是将梨园行这平湖静水搅动了三分。 “杨乃彭西安被叫倒好”这件事放到今日也许在社会上引不起什么大的关注，毕竟京剧的辉煌已经过去了，这样的一件事远不如哪个韩国欧巴长了痔疮，哪个明星小鲜肉瘦了半分，哪个网红和哪个富二代在一起了，哪个商人击败政客成为了某国总统，哪个富豪造访了某国总统这类消息夺人眼球。但就梨园行本身，就戏迷这个圈子而言，这还真是个大事。 杨乃彭《文昭关》剧照 1月18日晚是天津京剧团受邀参加古城西安的“永不落幕的艺术节·津闽秦国粹流芳精品剧目惠民展演”的最后一晚演出。天津京剧团作为国家重点京剧团，一直为广大西安戏迷所期待。谁想这最后一晚的演出却生出了意外。 根据戏单，压轴戏是《文昭关》，杨先生演前后，中间是其弟子汤云碌演出。这在梨园行的演出里不奇怪，师父提携徒弟，天京在本地演出也常有此安排。不过实际演出时却生出了变化，《文昭关》从开头就是云碌出来，一直到唱完“叹五更”，观众也没看到杨先生，据听说当时剧场已经比较乱了。这观众都是奔着“角儿”来的，可这戏都快完了，“角儿”还不出来，搁谁谁也难免有点情绪。以至于杨先生一出来，就收了大波“嗵！”，这在先生的演出经历中怕是还没有过的。虽然谢幕上来加唱了《清官册》、《大登殿》两段，但却收不住部分现场观众的心了，据说很多观众离场以示不满。“长安城内把衣换，薛平贵也有这一天”这一句听说也成了应景名词了。 演出节目单 这几日来，事件还在持续发酵中，看微博上，连杨先生的公子，北京京剧院青年老生杨少彭也在微博发声，只是少彭这句“信口雌黄”稍显火辣了些，还望不要起了反作用。 杨少彭微博截图 下面谈谈我的看法，首先我是个戏迷；其次我是个天津人；再次我从小看杨先生的演出，对杨先生的人品和艺术水平我是相信和肯定的。所以当我看到这件事时我的第一个想法是：好！ 倒好于梨园行是个传统，喊倒好不代表对演员不尊重（当然，别有用心黑人的不算），相反，搁老年间这是对演员的一种激励，不管多红的演员出了错误都可能被叫倒好，因为你是指着这个吃饭的，观众掏钱买票看的是你的真东西。特别是天津的观众，过去的“角儿”到天津唱，那都是有东西的，轻易不敢踏足，但你要真在天津唱红了，那就算拿下了。可你要唱砸了，出了错，不管多大的“角儿”，天津观众也不给面子，一声倒好那是在所难免。 以下引述吴小如先生《京剧老生流派综说（说马派）》中的一段记述： 【上世纪三十年代末，马连良在天津中国戏院演出双出《戏凤》和《八大锤》。马《八大锤》断臂一场，所断原为左臂。见兀术一场，也是用右手持断臂，左袖空荡荡的。及至说书一场，王佐换一件宝蓝色褶子，腰系丝绦，照例在后台要把所断之臂缚住，偏偏就被负责化妆的师傅给捆反了。把未断之臂捆住，把已断之臂又露了出来。马上场之后，失误立即被观众察觉，先是窃窃私议，后乃变为全场骚动，终乃爆发为满堂倒彩。所幸叶盛兰扮演陆文龙出场后，用尽十二分气力，以精湛的表演博得观众正面彩声，硬是用陆文龙的正面彩声把观众对王佐的所喝“倒好”声给压了下去。 这在马连良一生中可谓罕见失误。马对后台管化妆的师傅好言相慰，自己承担责任。马当时思想斗争很激烈，有人传说马曾萌愤不欲生之念。一连几天精神都比较沮丧。 不过，马连良终于想通了。他的结论是，一个演员不能护短，更不希望别人袒护自己，为自己“拔剑”。观众喝倒彩关键在于演员本身出了错，人家是爱护自己；即使观众吹毛求疵，主要还是演员有疵可指。不能只爱听彩声，不爱听“通”声。他还说，没有名演员没有挨过倒好的（小如按，据我所知，谭鑫培、杨小楼、梅兰芳、余叔岩、言菊朋等均吃过倒好），不能因为唱砸了一次就记恨观众一辈子；相反，演员自己倒应该记一辈子，永以为戒。 马在这以后，不但在其他省市如北京、上海屡演此剧，就是在天津也演过不止一次。这真如今人所谓的“人从哪跌倒还从哪爬起来”，马先生这种败不馁的精神，实在令人无比敬佩。】 马连良 另外相传京剧鼻祖大老板程长庚初到京城第一场打炮戏就唱砸了，观众喝了倒彩，这无疑对他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不过，程大老板并没有因而气馁，反倒更加发奋，再次坐科。程长庚一丝不苟，刻苦练习， 还练成了独具一格的“脑后音”的唱法，艺技精进。再到京城演出，应某权贵堂会，在座者皆达官贵人，程长庚演《文昭关》，饰伍子胥，“冠剑雄豪，音节慷慨，奇侠之气，亢爽之容，动人肝膈，座客数百皆大惊起立”，由此誉满京城。 程长庚 综上所述，倒好并不是不该叫，被叫倒好也并非坏事。放到如今这件事，我相信杨先生也是不想的，这里面有演出调节、现场安排、院团计划以及临时出现的问题等诸多因素。我在天津看演出，也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但至少应该提前和观众说明一下，记得去年我买了两场戏，也是奔着“角儿”去的，可演出前两天，微信上看到换了演员，心中也有些失落，演出最后也没去看。 听说当天观众一开场就给了个碰头彩，由此看西安观众对杨先生是喜欢和期待的，所以当云碌出来时观众心中的疑惑和失落是可以理解的。我在天津看过云碌多场演出，实话说，孩子不错，每次演出也卖力，杨先生提携他也应该。但外地观众毕竟还是奔着杨先生名头去的，这和我去年的感受是一样的。 小时候看戏，戏园子里倒好声不鲜见，有些演员来天津唱过一次，之后二十年不再来。近年来提倡文明观戏，和谐友善，这倒好声真的少听到了，可邪好声倒是汹涌起来，那些懂戏的老戏迷少见了，一帮如追星族般的新观众倒多起来了。 所以，西安这件事是个好事，这倒好不是叫给杨先生，是叫给整个梨园行，这样的倒好该叫就得叫，真要是不服气，整台好戏再到西安去，把脸子争回来，那倒不失为一段梨园佳话。 同光十三绝 若您喜欢我们的资讯或想看到更多文章，请关注我们或微信公众号 联系邮箱：34917609@qq.com；私服微信号：TJJM81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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