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阳光温和的午后,与你相逢在县城一古巷。那三个字看到我,很随和打了稽首:施主,请进。一扇木门,就此缓缓打开。 枝枝蔓蔓地绿叶,在三尺之上啜饮着阳光。我立即认出了它,乡居多年的邻居:藤本茉莉。现在纠缠在一起,憨厚的叶片像弥勒佛,笑容可掬。 步行几步,进一拱门,眼前豁然开朗,别有洞天。小院接纳了我,一步跨入南海。 一尼身着僧服,明黄的法令接引下冬日煦辉。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而今腊月,再仰望天,空得纯净,蓝得可爱。 我沿着小院的四角,转悠一圈。东北角,青钟低悬。不知钟声滋润的两盆植物可有灵?一盆芦荟,一盆不知是何仙草。 拱门两侧,腊梅和冬青守护。仿若一文一武,一张一弛,阐述心经。 那尼姑很年轻,似有爱美之心,举着手机不停地拍摄。时而对准蓝天,时而扫向草木,进而举过头顶,定格为一种姿势,久久凝固。 我不知是否可以称为姑娘,我很好奇,空门的她与俗世的我,眼睛看到的,心里想到的,有何不一样。
一个姑娘的视线 失踪在我的面前 我看向梅花的身段 有微微怜惜 她顽固的坚守 在每一个 夜与白昼的前沿 究竟等待什么 又是什么将她唤醒 或她在将什么唤醒
我本凡人,灵思妙想,昙花一现。跨上台阶,进入殿堂,感染佛的伟力。 厅分三间,了无隔断。主殿上悬“佛光普照”牌匾,左右各为:慈航普渡和大悲大愿。 佛前摆放着供品,有苹果,柑桔和香蕉。它们发出柔和的光芒,娇好的颜色,令我有皈依的冲动。 怕是顶极红富士吧,新鲜的程度,超过了超市的水果。我用手指轻轻捻了一下果皮,饱满,一尘不染。再试供桌、软垫,洁身自好。 唯恐无礼举动冥冥中冲撞了佛,我双手合十,小心翼翼,倒退出大门。 阳光沐浴着午后的宁静,冬青树上三五只小鸟跳来跳去,叽叽喳喳的交流压低了白云。 尘世暄嚣,佛门静好。 那个姑娘,戴着帽子,缠着围巾,阳光簌簌地落下来,欢喜地围绕着。 她依然在拍照,我偶然发现她的手机拿反了。呵呵,自拍呀!想必佛也被感染了,看向众生的目光,多了一丝丝温情味。 一位年老的妇女,不声不响地收拾着厨房。 锅台,火塘,烟囱,堆积的柴禾……,无一不在表明:这是乡村的家呀! 我不禁多望了几眼,心头汹涌一份依恋。这忙碌的妇人多像我的母亲,一日三餐,吃斋念佛,别无它求。 也许佛光照耀,我陡然升起一个念头:这个年轻的小姑娘,会不会是她的女儿?她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目前,就是为了好好地照顾她。那她又有着怎样的故事?毕竟现在不是旧社会了,谁家养不起姑娘? 再看她,果然一脸幸福的神情。她不知何时唱起歌来,天啊,她把经文当成流行歌曲,她唱得那么自然,仿佛经文天生就该以这样的方式济世。说真的,她的声音里有一股磁性,一种魔力,让我的身心渐渐融化,忘记了墙外的烦恼。 相见随缘,我想我与佛是有缘的。天上云卷云舒,人间佛音广种。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 我正在轻轻地走,灵魂正在离开这个疲惫不堪的躯壳,一步步走向道路的尽头。 临别,见殿堂门前树立功德箱一左一右,我与友人随缘薄施。 再回首,一树腊梅在风里吟诵,花香送我们出门,手里握着的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听说这里不久要拆迁,有几户已搬离了,只余空空的房屋,风雨剥蚀的墙面打上了朱红的印记。静修庵,应当会保留吧,可怜世上多烦躁,需要静土和清修。 如此说来,《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有了用武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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