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泉眼

席慕蓉在内蒙古考察时，发现了很多酷似小水洼的泉眼，颇像孔雀尾巴上的圆眼睛，涂着深色的眼影，眼尾拖着一条细细的长线与河流本身相连。当地朋友用蒙文对着泉眼喊：“您好吗？”

平静的小水洼有了些许震荡，喊了几声后，水底开始出现动静，水底的沙层开始翻滚起来。正在席慕蓉惊叹之际，当地朋友又开始跺起脚来，边跺边用蒙文对着泉眼说：“我们今天都很快乐，您也快乐吗？”瞬间，泉眼有了反应，水底的沙子几乎像是沸腾了似的不断翻滚着，席慕蓉笑了。

席慕蓉记述这段经历时，感叹说，泉眼对人们的呼喊和跳动是欣喜的。她还讲，很多年前曾有某些有心人这样喊过，泉眼一定还会记得。

泉眼是有生命的，所以才有心灵上的共鸣。在被称为“生命禁区”的内蒙古阿拉善腾格里沙漠的确有这样的泉水，这里的泉眼在“听”到人声后，马上能涌出泉水来，喷涌的泉水随着人们的喊声或周围的响声而发生变化。地面上一有震动，泉水必定往上冒，一拍掌泉水就涌得旺；一跺脚，泉水也会冒出来。

而当人们安静下来，泉眼会慢慢退去。人发出的声音和声响就像一种神奇的力量，能把小水洼里的泉水挤出来，就像拧“湿毛巾”一样。专家分析，200万年前，黄河古道曾流经腾格里沙漠，后来发生了地质构造大断裂，断裂地势南高北低，地形低洼的地方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泉眼。泉水不断地从高处向低洼处渗透，透过空隙往上涌，成为独特的“喊泉”。

如此来说生命如歌，无论地质如何变幻，泉眼涌动的激情一直在潜伏着，当人们召唤时泉眼都会得到积极的响应，他们是沉睡的士兵，他们是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孙悟空。他们时而汩汩如击鼓，时而缕缕如抽丝。

对于能忍受挫折苦难的泉眼来说，所经受的生命中的黑暗与苦难是另一种黎明前的黑夜，因为泉眼始终坚信生命中总会有呼喊者出现。人生的泉眼更是如此，你不断去呼喊、挖掘，你就会快乐；你不珍惜甚至漠视泉眼的存在，没有用尽全力去“歌唱”，你就会失去生命的激情……

人如泉眼，如果偷懒不勤奋，出生时清澈，长大时则变污浊；如果一直没有遇到呼唤泉眼的有情人，泉的动力会愈来愈式微。在一个单位里或一个集体中，不肯上进、怠惰因循或能力弱、道德低、素质差、经常拖后腿之人，自然不会受人欢迎，而且还可能被清退出局。

《易经·蒙·象》曰：“山下出泉，蒙；君子以果行育德。”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个人最初好像山底下涓涓细流的泉水，但只要奔腾不息，勤勤恳恳，坚持不懈，以果断勇敢的行动，喊出嘹亮的号子，培育奋斗的品德，终将成为滔滔江河，汇入浩瀚无边之大海，滋养千事万物。

文/付秀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