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趣读 | 把上海称作“魔都”,并非是现今的发明

 伤心的小剑客 2017-01-26

文 | 孙施文 


在现时的媒体上,特别是在网络上,'魔都'常常被当作上海的代名词使用。由此为上海敷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诗意的面纱,掩去上海已然同质化的单一。


把上海称作'魔都,并非是现今的发明,也不是由现今之上海所激发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的'老上海'余荫了。早在1923年,有一位日本作家,名叫村树梢风,在上海逛了一大圈,为上海的瑰异多姿、复杂多变和光怪陆离所深深打动,回去写了本书,书名就是《魔都》。于是,这名就被传播了开来,成了上海的一个别名。


也许,用这样的名称指代那个时候的上海,倒也算是名副其实的。上海既是东方社会中最具西方风情的地方,是东方人眼中的异域,充满着未知与不可知;而在西方人眼中,则是一片东方的混沌中最为熟悉、最为亲切的所在,尽管仍然是'他者',但他们知道,这是可以放纵自己的'巴比伦'。


从《魔都》一书的描述来看,更像是一份有关东方社会现代化转型初期的考察报告,通篇是东方传统社会与西方现代社会碰撞、交错所产生的种种形状,以及从东方社会秩序的眼光去看待这种转型所留下的印象。其实,如果撇开这本书,文学爱好者自可以去找些如新感觉派的小说来看看,也许对那时'魔都'的魔力有更好的了解。当然,如果抱定传统社会的固有观念来看当时灯红酒绿的大上海,那就会像茅盾《子夜》开篇的吴老爷子那样,生生地被吓背过去,即使有《太上感应篇》这样的护身法宝,也还是镇不住的。


那时候的上海,充满着矛盾,透露着希望,也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这个城市,既是繁华的、具有活力的、高雅的、现代化的,同时也是堕落的、虚荣的、低俗的、污浊不堪的;既充满着得风气之先的佼佼者,也遍地流淌着虚荣、功利、浅薄的小市民;既是享乐的场所,也是各种各类的战场,红的、黑的、白的,既在生死肉搏又各得其所;既是各类艺术的创新之地,又是藏污纳垢、危险丛生的所在。当你踏在这个城市的任何一块土地上,你都无法预知你的下一步会面临着什么,一切都在变幻之中,或者说,什么都有可能!这也许才是'魔都'的真实含义所在。


茅盾的《子夜》,也算是围绕着民族资本家而展开的上海全景画。左翼作家们的心中始终充满着挣扎,他们是描摹上海阴暗面最多的群体,诅咒与批判最狠的,但都蜷缩在大上海的角落中、哪怕只有狭小的亭子间可居也不离不弃,让夜与昼去辩证着,坚信子夜已到,白昼还会远吗?于是,殷夫就可以很鲜明地指出:上海的'罪恶'等于上海的'功业'。所以京海争论一起,他们却又都成为了上海的拥护者,这或许也是着了上海之魔了吧?


经过几十年的规训,上海已经规矩了,所有的魔力、魔性,也差不多已经烟消云散了。为了新的秩序,上海已被打造成一台单向度的经济机器。机器无论如何精致、华美,已经焕发不出魔幻的神奇了。此时,'魔都'再被唤起,我不知道是一种意欲挣脱的憧憬,还是一种可望不可及的意淫,抑或只是一种内涵深沉的嘲嬉?


(作者系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博导,上海同济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总规划师)




本文综合自:同济规划TJUPDI

感谢原文作者及发布媒体为此文付出的辛劳,如有版权或其他方面的问题,请与我们联系

————————————

微信编辑:一米阳光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