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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雪无痕

 率我真 2017-01-30

                                                                                                  谢招敏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那在北国之冬司空见惯的风光,对南方人来说却是难得一见的奇迹。南国的冬天是温暖的,在我的记忆中有且仅有两场美丽的飘雪。一场降临在我的少年时代,一场则洒落在我的青春年华。几乎是十年一遇的飘雪呵,是我生命中的奇迹,是我永远的回忆。

   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落在我的相册,悄无声息,了无痕迹,定格成美丽的回忆。可每一回打开记忆,我思绪的天空下,在无边的旷野上,闪闪地旋转升腾着的,是我生命中永恒的两场飘雪——飘雪无痕,润物无声,两个老师走过我的生命,点化我的人生。

第一场雪降临在我的求学生涯。那时的我怀揣"人类灵魂工程师"的理想,从闽侯一中考入林森师范学校,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参加了福州市文联举办的榕花文学培训班的函授学习。也就是在那段时间的书信往来中,我的一篇题为《梦里喊你》的拙作得到了一位名师的指点。他称赞我的文章词清句丽,情语抒抑自然,但美中不足的是有绕吟之虞。经他推荐,这篇文章得以在一份刊物上发表,那对我来说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啊!这位名师不会知道,他无意间的一次评点,在一个文学少年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引领我走上了文学创作的道路。次年,我就当上了该校校刊《小荷》主编,并以一篇《太阳的故事》获福建省首届儿童文学征文比赛一等奖。更重要的是,经他点燃的这份文学热情绵延至今。我的这位素未谋面的老师名叫陈章汉,又作章瀚,我读过他的《人生的履痕》。我只知道他曾是《福建青年》文编室主任,还是福建青少年写作学会会长。可惜的是,百忙之中的他,应该不会记得他的寥寥数行的点评文字,曾经幻化成无数美丽的雪花,降临在一个懵懂小子的心田,让其滋润终生。

"捧出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我挥一挥衣袖,作别母校,也作别第一场雪。我知道,作家殿堂大门不会向我敞开,一个农村少年的青春也许注定应燃烧在贫脊的故土,直至灰烬,所以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当上了一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山村小学教师,而且一当就是十三年。十三个春去秋来,几回回严寒酷暑,我的生活注定要这般轮回,如此消磨吗?不,我还有书,看书与教学从此让贫穷的我也拥有巨大的财富。当我打开案头的那本《文化苦旅》,我的天空飘下了第二场雪,我生命中的第二场雪——余秋雨先生走进了我的生活。这个上海戏剧学院院长、著名学者的"文化散文"极具魅力地诱惑着我,甚至渗透到我的写作与作文教学中去。他的每一部著作,从《山居笔记》到《霜冷长河》,从《千年一叹》到《行者无疆》,都让我喜爱不已。我甚至爱看评论他的文章,像《秋风秋雨愁煞人》、《到绿光咖啡屋听巴赫读余秋雨》什么的。余先生不会知道,在他的百万读者群中,会有一个蛰伏于山野的穷教师,咀嚼着他的文字,模仿着他的风格,教化着自己的学生,也居然颇有建树。可不,我指导的学生有五十多人在全国CN级小学生刊物上发表习作,我主持的洋里学区"太阳花"文学社居然获福州市优秀校园文学社"春笋奖",而我的近百名学生考入了省名校(也是我的母校之一)闽侯一中。……我很愿意将这一切与余先生联系起来,他真的是影响我的人生的老师之一。记得余先生在他的《三十年的重量》一文中,从师生的角度,谈人生的温馨与苍凉,感叹岁月的匆迫和绵长,将生命的重量掂量了一番。余先生不知道,他生花的妙笔,智慧的文思,曾经如漫天飞雪,飘落在一个教师青春的胸膛。而他知道一片雪花的重量么?

我不知道,未经人家许可,将素昧平生的名人称作自己的老师,是不是有点儿唐突,或者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意味。但我的良心告诉自己,他们真的影响着我的人生,让我心存感激,我没有理由不称他们作老师。

想当年,唐朝大诗人白居易初到和工安拜访前辈顾况时,顾况笑称"长安米价昂贵,要‘居’下去可不‘易’啊!"及至看到《赋得古原草送别》则惊呼:"有这样的诗才,就是走遍天下,‘居’也‘易’啊!"而初居县城的我则诚惶诚恐,一头汗头,冥冥之中当初似乎得到几位恩师的指点与鼓励——"招敏,只要有决心有实力,一‘招’成‘名’并非不可能啊"——才走过那个秋天,走到了今天。

今天提笔,纪念在我的生命中留下深深痕迹的两个老师,我的心中又飘起了簌簌的雪花。那晶莹剔透、绚烂至极的雪花漫天挥洒、轻舞飞扬,伴着天籁,飘过我的童年、青年以至中年,飘过我生命中的每一个驿站,无声无息,不着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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