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小良学堂丨古代良渚人吃什么——稻可稻,非常稻

 天和图书馆21tc 2017-01-31

稻可稻,非常稻——食稻之民的心声


“民以食为天”,食是人作为生命体与生俱来的本能和必需,但吃什么?怎么吃?生活在不同地方的人群各有不同,正可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

良渚先民生活在太湖流域,这里是水网密布的沼泽平原,气候温暖湿润,恣意生长的水稻自然成了他们的主要食物之一。因之,我们称其为食稻之民。

稻,对他们而言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五千年前的那片稻田


一、稻遗存:食稻的见证

稻是人类最早栽培和驯化的粮食作物之一,也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粮食作物之一。在近代科学改良小麦品种之前,水稻一直都是世界上最高效的农作物——1公顷常规品种的水稻平均能养活5.63人,这比小麦的3.67人要高得多。  

距今六七千年的时候,太湖流域先后形成了马家浜文化和崧泽文化,此时的稻作农业已相当普遍。到距今四五千年的良渚文化时期,这里的稻作农业已发展至石器时代的顶峰。几乎所有的良渚文化遗址都发现有稻的踪迹。

良渚农业已进入犁耕阶段,这对农田的开垦和翻耕极为有利,水井和灌溉系统的建立也在一定程度上扩展了水稻的种植面积,而水稻在现代育种技术出现之前,一直是单位产量最高的一种粮食作物。

稻植物体遗存包括稻植株的各个部分,如叶、茎、根、谷粒等,但最常见的是稻谷和稻米。

由于良渚文化的文化堆积层大多埋藏不深,地层中的空气隔绝并不严密,埋藏其中的有机物质大多腐朽无存,稻植物体遗存的出土数量因此不是很多。但在一些埋藏条件比较好的遗址中,偶尔也会有大量的发现,浙江湖州钱山漾遗址就曾发现过许多炭化的稻谷和稻米遗存,而且大多是成堆的,发现时多已板结成块。浙江杭州水田畈和余杭卞家山遗址的良渚文化河沟堆积层内,也发现过炭化稻。2012年,考古人员在莫角山宫殿区东侧的斜坡上,发现了埋藏有2.6万斤碳化稻谷的大型灰坑H11,有可能是宫殿粮仓着火后,被废弃的堆积物。

可能酱紫的形象同学们有点难以接受,但还是要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PO一张炭化稻(米)结块图片:


浙江湖州钱山漾遗址出土的炭化稻(米)结块



浙江余杭庙前遗址红烧土块中的稻壳和秕谷


二、农田的耕垦

太湖流域的原始稻作大约是在良渚文化时期开始进入成熟发展阶段的,其在考古学上的标志之一就是出现了种类较多的成套农具,如石犁、“斜柄破土器”、木耜、半月形石刀(即割穗刀)、石镰等。 

想要获得更多的稻谷,通常有二种途径:一是扩大种植面积,二是提高单位面积的产量。在生产技术相对低下的史前时期,第一种方法似乎更可行。要扩大种植面积,也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投入更多的劳动力开垦土地,二是改进生产工具以提高开垦效率。良渚文化时期,虽然人口已有较大增长,但社会复杂化程度的提高,导致服务于权力部门、用于营建、制玉、纺织等领域的劳动力需求大增。因此,当时农业生产的劳动力并不会有太大的增加甚至有可能减少。由此看来,良渚先民只能选择改良工具来扩大种植面积、增加粮食生产了,石犁等农具就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被发明使用的。


石犁——翻耕之具

石犁的安装方法是同学们常问到的问题,请看下面的图示:

到了良渚文化时期,人们借鉴这种小“石犁”的器形,把它发展成了一种大型的可以犁田的石犁。这种石犁均由页岩琢磨而成,起初是用整片的页岩琢制而成。由于页岩本身就是成片状的,所以制作起来非常简便。这种石犁为扁薄的锐角等腰三角形,两腰磨出单面刃,器身琢有一些小孔,孔用硬器单面凿击而成,孔周通常能见到击打留下的碎裂痕。

随着原料的逐渐缺乏和制作技术的进步,良渚人在此基础上又发明出了一种分体式石犁。这种石犁分别由一片三角形石片和两片长方形石片组成,每片石片上都有两个孔。它不仅使零散石料或破裂后的整体石犁被重新利用了起来,而且在使用中发现破损时,只需换掉破损的这一部分,不用报废整块石犁,既节约了原料、工时,又方便了使用,同时还有“改变整体式石犁组合后太笨重且操作不易”的作用, 因为其总重量比整体式石犁要轻很多。


浙江平湖庄桥坟遗址分体式石犁



浙江平湖庄桥坟遗址出土的带木座石犁


石犁的使用,极大地提高了土地的翻耕效率。以前的耜耕或锄耕农业,是翻一锹土或掘一锄土,人就倒退一步的断续式耕作,而犁耕则是向前拉的不间断的连续式破土作业,开垦土地的速度明显加快,良渚人因此拥有了更多的农田。


三、刀与镰:收获之具

人类对谷物的收割方法,主要取决于谷物两方面的性状:一是籽实的成熟期是否一致;二是谷粒脱落性的强弱。

野生稻的籽实成熟期不一致,原始居民只能采用一次次地去摇曳穗头的办法,采集其籽实。 

史前考古遗址中发现的割穗刀多为石质,器形多为半月形,在中国史前文化中有广泛的应用。 但在良渚文化中,半月形石刀的使用似乎并不普遍,至今只在浙江嘉兴双桥、湖州邱城、诸暨楼家桥和上海广富林等遗址中有零星发现。这种半月形石刀的使用方法,一般认为是在刀身的穿孔处松松地结一个绳套,然后把手指套入这个绳套,就可稳妥地把石刀握拿在手中以割穗了。

随着栽培稻稻穗成熟期的进一步接近,谷粒自行脱落性的进一步减弱,至崧泽文化晚期,农业中开始出现以石镰为工具的连秆收割法。良渚文化,尤其是中晚期的遗址中,石镰的出土数量开始增多,相信良渚文化用镰连秆收割水稻的技术已有一定程度的普及。 

良渚文化的石镰均为刀刃镰,未见锯齿镰,有单面刃和双面刃两种。双面刃者,左右手均可用,但单面刃者,必须在制作时就确定是左手持拿还是右手持拿。有趣的是,良渚文化遗址中的许多石镰,从其刃面和把柄的结构看,似乎都是供左撇子使用的。这是否说明良渚人中有很多左撇子?至今仍是个谜。

浙江海宁佘墩庙遗址出土的左手镰


四、杵与臼:脱粒和脱壳

吃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那个年代可没有像我们现在这样现成买整袋的大米这么方便。他们要做的准备工作有点繁琐:把谷粒从小枝梗上脱落下来,这个过程叫“脱粒”。脱下来的谷粒还不能吃,因为稻米外面紧紧包裹着坚硬粗糙的谷壳,还要把谷粒上的谷壳脱去,这个过程叫“脱壳”。最初人们是通过手或脚的搓揉,使谷物脱粒、脱壳。后来,人们逐渐发明了杵、臼等脱粒、脱壳工具,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

稻谷去壳后,得到的只是粝米(即糙米)。粝米还有一层比较粗糙难咽的“皮”,因此一般还要舂去这层“皮”,加工成“熟米”(即精米)后才能食用,舂下的“皮”呈碎末状,俗称“麸糠”,多用作家养禽畜的精饲料,也用作人的救荒之粮。从历史上看,从粝米到熟米的发展过程相当缓慢。

由于原始先民脱粒去壳的工具非常简陋,加工水平很低,因此许多原始部族收割回来的谷物,并不像现在这样脱粒去壳后收藏,而是扎成穗束收藏。陆续取少量穗束置火塘上熏干,主妇早上起床后,从火塘上取一家人一日饭食所需之禾穗,舂出米,供家人一日之饭食。这种习俗在古代及近现代少数民族中仍有遗留。



 下面拖个堂,课外头脑风暴时间来了 


用杵臼加工稻米,会产生较多的碎米屑。这些碎米屑先民们人又是如何处理的呢?

首先想到的是太湖流域史前文化中常有出土的一种器物“刻槽盆”。这是一种内壁带有凸棱(即刻槽)的陶钵,亦称研磨器、澄滤器或擂钵。


浙江海盐王坟遗址出土的崧泽文化刻槽盆


Bingo!受现今客家擂茶的启发,这也有可能是一种研磨器。

客家擂茶

(划重点——注意内壁上的刻槽


太湖流域的族群并非以块根块茎为主食(有些南方民族用刻槽盆研磨块根块茎,加工成芋粉薯丝等),稻米亦为粒食而非粉食,因此这种刻槽盆在太湖流域最有可能的功用就是加工碎米屑。在刻槽盆中用小木杵粉碎食物较费手劲,盆的容量又不大,因此史前家庭每次随吃随舂得到的少量的已成“半成品”状态的碎米屑,正适合用刻槽盆来做进一步的粉碎加工。盆内壁刻槽是为了加强研磨时的磨擦力,现代客家人擂茶时所用的擂钵仍有刻槽。至于加工出来的“米粉”,可以做饼等食品,也可加在菜肴里以增加汤的浓稠度,或者为小baby添加辅食,但这些只是推测,还没有相应的考古证据。

刻槽盆在江浙可以说是一种历史悠久的器具,与稻米加工形影相随,在马家浜和崧泽文化遗址中,都有出土。刻槽盆出土数量的多少,与稻米加工技术的发展应有一定的关系,技术粗陋时,碎米屑的量就多,刻槽盆的使用率就高,反之则低,这或许正能说明良渚时期刻槽盆出土量比之前少的原因。刻槽盆内的刻槽,早期的粗简,晚期的细致复杂,说明加工的粉越来越细了。

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用刻槽盆加工煮熟的菱肉、莲肉、米饭等物,以得到糊状的食物,良渚人的小baby也是需要添加辅食的嘛,现在流行的婴儿辅食研磨碗在那么遥远的年代就有了雏形,这样的巧合让人想不佩服他们都难。


穿越几千年的异曲同工之妙

吃货的专业精神,从娃娃抓起


参考文献:《良渚人的衣食》

俞为洁  著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