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三川与连环画

 2016-12-05

    

 ▲ 华三川作品《薛涛》

每当我驱车驶过愚园路608弄时，会不由自主地抬头张望。这条与镇宁路相贯通的弄堂里， 曾经居住着一位名闻遐迩的画家。每次我造访，他都是以一杯啤酒代替茶水招待。他就是连环画界的大师华三川，曾创作近百本连环画，其中《白毛女》、《交通站的故事》、《项链》、《表》等作品脍炙人口。

▲ 华三川作品《抚琴图》

华三川出生于浙江镇海蟹浦镇的一个贫穷之家，自幼随父母到上海谋生。由于家境贫寒，他辍学在家，整天喜欢在家门口的水泥地上画神仙飞鸟等。母亲希望他早点学门手艺好养活自己。正巧附近住着一位颇有名气的福州籍画家黄子曦，于是她托人介绍前去拜师。黄子曦见华三川可教，便让他跟着学国画，同时介绍他进上海大舞台学画布景。那时，画布景的人叫画幕师，这一行在当时很吃香。

▲ 华三川作品《训狗师》原稿

所谓

的学艺首先是替师傅干杂务，学艺只有在打下手时和利用晚上休息时间偷着学。华老生前曾多次与我谈到过这段经历。多年的学徒生活养成了他白天休息，深夜搞创作的作息习惯。为此在新中国成立后，他一度因不能正常上班而当起了自由画家。这一干就近10年。 

▲ 华三川作品《上海的早晨》

新中国成立初，

 他为众多私营书局画了一大批受人喜爱的连环画作品。最早一本连环画《桃太郎》由新美术出版社（后并到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目前市面上已很难觅到。之后画了大量英雄主义题材作品，如苏联革命、抗美援朝、歌颂中国大革命时期以来的各类英雄先烈等，塑造了一大批正面人物形象。

▲ 华三川作品《双娇观梅图》

1959年，前苏联联合东欧等11个国家举办了一场以画苏联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的英雄模范人物为题材的画展。华三川于1954年画的连环画《英雄村》被主办方选中参展。他的突出表现引起了上海少儿出版社的关注，求贤若渴的社领导希望他能到出版社工作，甚至答应他可以不按时上班在家创作的苛刻条件。1960年，华三川进入少儿出版社。他不负所望，出版的第一本连环画册是《七桂芝》。第二年画了《交通站的故事》，出版后即在第一届全国美展中获得二等奖。此后他花了两年时间创作了线描本《白毛女》，为社里也为自己拿回了一个全国一等奖。华三川创作生涯30年，作品虽数度得奖，但人们津津乐道的仍然是他的《白毛女》。

▲ 华三川作品《白毛女》

为了画好《白毛女》，他与同是连环画画家的宁波小老弟郑家声一起去山西、河北的山区农村体验生活。在太行山深处的平山县北野，他到老乡家与他们同吃同住，合用一个烟袋抽烟，共饮一碗酒，和乡亲们打成一片。他观察生活，搜集素材。提起那些往事，华三川说：“去之前听人们说山上常有豹子出没，就是有豹子我也要到那里去。”

▲ 华三川作品《白毛女》

他画了大量人物速写， 北方老汉生动的面孔、农民的习惯动作、农村小景……他以艺术家敏锐的目光，对生活观察细微，生动准确地进行捕捉。乃至画稿落笔时，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犹豫不决和模棱两可。尤其在造型的处理和线条把握上均有独到之处。如：杨白劳厚重的粗布棉衣、粗制的木器、坚硬沉重的石磨、北方老农满手的老茧和饱经风霜的皱纹，都表现得真实、厚重、感人。

▲ 华三川作品《永不消逝的电波》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 连环画界除了“ 南顾北刘”之称外，还有“南华北杨”之说。华三川和北京的连环画家杨逸麟曾各领风骚于大江南北。尤其是华三川的代表作《交通站的故事》、《白毛女》等都成为海内外连友藏家竞相收藏的瑰宝。

▲ 华三川作品《明珠》 

《明珠》是华老封笔之作。

这是一本根据西湖民间传说改编的连环画，1985年由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华三川了解杭州也喜欢西湖，他用工笔画的方法绘制了这43幅画。当连环画爱好者请他签名这册书时，华三川动情地说：“如今我年纪大，目力不允许画连环画了。无论过去画连环画，还是如今画中国画，我追求的都是雅俗共赏。”他认为，连环画创作虽在方寸之间，但却可以驰骋于天地。连环画创作有其本身的规律，直接受到文字、形象以及读者的限制。可是这些因素却又加强了连环画的艺术力量，这一切都在于作者巧妙的处理和安排，而这种处理的成败，最终又是取决于作者本身的修养。

▲ 华三川作品《瑶池赴会》

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华老专注于画工笔画，所以画的连环画也是采用工笔重彩的技法来表现人物形象。当然一个画种的艺术生命是艺术家本身，并不是单纯的形式。要画好一幅作品，首先要感动自己，然后呕心沥血地去描绘，唯有这样才能拨动读者的心弦。

选自《红蔓》杂志2016第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