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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夜读 | 看破浮生过半,半之受用无边

 李涣 2017-02-04

文 | 烟雨客

非常喜欢的一首诗,是清代学者李密庵的《半半歌》。

这首诗,将人生的境界提升到“半”的高度,凡事并非到了极致才好,能够半耕半读、半山半水、半华半实……才是最佳的人生状态。

我们先来看看这首诗的全文:

看破浮生过半,半之受用无边。

半中岁月尽幽闲,半里乾坤宽展。

半郭半乡村舍,半山半水田园。

半耕半读半经廛,半士半姻民眷。

半雅半粗器具,半华半实庭轩。

衾裳半素半轻鲜,肴馔半丰半俭。

童仆半能半拙,妻儿半朴半贤。

心情半佛半神仙,姓字半藏半显。

一半还之天地,让将一半人间。

半思后代与沧田,半想阎罗怎见。

酒饮半酣正好,花开半时偏妍。

帆张半扇免翻颠,马放半缰稳便。

半少却饶滋味,半多反厌纠缠。

百年苦乐半相参,会占便宜只半。

文字质朴平时,写到了人生的方方面面,我们年少时追逐的,都在现实中一一被沉淀,甚至修改,最好的百年,一定是苦乐参半的百年,否则,都不是完美的,也不值得留恋。

诗人说得很好,即使会占便宜,也只要占一半,便宜占尽了,也就祸患不远……

人生过半,能够念念不忘和恋恋不舍的,已非年少时或治国平天下的理想,或经世致用的实用哲学,更多的,是在向内心与精神的回归,外在的物质等感官享受退到其次,甚至更次。

有时,三更听雨、平湖看雪,那份缠绵的诗情,都能浸透到人的骨子离去,温暖到心底。《半半歌》句句含“半”,看似语言浅显,人生哲理却非常深刻,发人深思。

曾有人这样评价:世间万事万物都有一定的量度,这个量度就是“中”、就是“半”。达不到这个量度就是“不及”,超过这个量度就是“过”,做事做得“不及”或做得太“过”都不会得到预期的效果。正如法国浪漫主义大诗人雨果所说的那样:“知道在适当的时候推上欲念的门闩的人,就是聪明人。”在这一半天一半地之间生活着的人如果能懂得这“半半”的哲理,并能身体力行,那么他就离儒家人生理想中的最高境界不远了。

儒家推崇的最高境界,就是中庸。《中庸》是一篇论述儒家人性修养的散文,原是《礼记》第三十一篇,相传为子思所作,是一部中国古代讨论教育理论的重要论著。中庸之道,指的是不偏不倚、折中调和的处世态度。《论语·庸也》:“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

故宫中有块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字“允执厥中”,其实,就是提醒皇帝,要时刻秉持中庸的人生态度。

回到半半歌,当然,如果我们能做到像诗人所说,人生就会少走很多弯路,少留太多遗憾,无论情感还是生命,都能少一些浪费。

可惜的是,我们并不能都通晓古人的智慧,尽管这些智慧,是从人生忧患中得来,早已是千古不易的道理。

明代诗人梅鼎祚也作过一首诗,四句二十四字,却有八个“半”字:“半水半烟著柳,半风半雨催花;半没半浮渔艇,半藏半见人家。”

江南水乡,只著一半,却也尽得风流。

湖南长沙岳麓山有座“半山亭”,相传此地原为半云庵旧址。当地传说,麓山寺有一烧火僧颇通诗韵,曾以“半”字为题,赋诗曰:“半山半庵号半云,半亩半地半崎嵌。半山茅块半山石,半壁晴天半壁阴。半酒半诗堪避俗,半仙半佛好修心。半间房舍半分云,半听松声半听琴。”

转眼人生过半,穷通寿夭,都知天命,功名富贵也好,进退行藏也罢,不妨学学古人的智慧,仔细品味“半半歌”,且行且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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