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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大龄妈妈八年圆梦手记（节选） 这本手记，是十足感性的、私密的、备忘的东西，它的诞生、写成和保存，实属偶然。起初是心有所思，信手录存，既无设想，又乏框架，纯属以笔写心，不足为外人道也。岂料一路写来，欲罢不能，虽是写写停停，但不写下来，憋得心中难受，有如骨骾在喉，不吐不快。重新翻检，五味杂陈，感慨良多。怀孕与性，密不可分。而涉性之言，在国人看来，动辄有碍观听。初时，想一按删除键付之一“炬”。复想，斯言斯记有自己的泪、自己的血，难以割舍。何况怀孕与性还是一门科学呢。想到这一层，于是横下心来，把私密之言公之于众，与同道分享，任人评说。这是为人女、为人妻、为人母的心灵独白。或许对不孕不育患者，对相关的医务工作者，有抛砖引玉之效，恕为失敬了。 这是一部独特的励志书，“好想有个孩子”六个字好沉重，书中所包含的百感交集、千辛万苦以及苦尽甘来，读来实在让我震撼，为之动容。书中蕴含着作者对人生的思考和社会的批判，对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客家文化诗情画意的描绘，突显作者的才情。这部十几万字的手记，其分量和价值不亚于一篇博士论文。 ——黄汉平（暨南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作者以非虚构形式，记录、描摹、保存她八年生活中最鲜活、最清醒、最刻骨铭心的经历、记忆和体验。这是一本充满爱心和责任的书，饱含作者对生命的尊重，对母性的渴望；对灾难心存悲悯，对美好满怀憧憬。 ——王永盛（评论家、厦门市作协秘书长） 这是一位母亲对倍受煎熬的求子历程的真情记录，它不仅折射出中国传统生育观念对现代社会的深刻影响，呈现出人性之真生命之美，更是当前中国数以千万计的不孕不育症患者生存现状的缩影与真实写照。 纪红建（长篇报告文学《不孕不育者调查》作者 这是一本一言难尽的著述。在貌似平静、琐碎的叙述中，作者融入了强烈的情感。你可以将它理解为一本孕育生命的教科书，或者关于生命体验的长篇散文，但更要紧的是，她的文字中传达出了一位母亲对于生命的真切、朴实，甚至是一意孤行的独特体验。 杨凤喜（作家、晋中市作协秘书长） 1 母亲，这个词、这个符号、这个称谓，多么令人崇敬！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年龄的增长，特别是自己当上妈妈之后，这种感受逐渐加深，感觉到自己母性的光彩越来越明显。 在神话世界里，无论是东方的女娲还是西方的圣母玛丽亚，都是母亲神圣的化身。她们创造了人类，使其繁衍生息，给人类播下了爱的种子。自上古延续下来的生殖崇拜、图腾崇拜的本质就是对母亲的敬畏和尊崇，祈求子嗣繁衍、生生不息。 中华民族历来是个多神的民族，供奉的神千奇百怪、不计其数。其中送子观音菩萨是最具代表性和普遍性的崇拜对象。她是母亲的化身，是送子的神仙，也是幸福和吉祥的象征。对她的敬奉南北皆然、海陆一致，甚至超越了民族的界线。 在中华民族的起源——河姆渡氏族、半坡氏族中，诞生了最早的母系氏族社会。在那个茹毛饮血、刀耕火种的年代里，在当时极其艰苦的生存条件下，父亲随时会在与野兽的搏斗中丧生，只能依靠母亲维系着一个家族的血缘关系。她用鲜甜的乳汁哺育着孩子，用强大的臂弯养育着孩子，实现了古人类种族的繁衍生息，创造了人类文明。母亲是名副其实的人类文明的缔造者。 随着人类社会步入父系氏族阶段，男权为上，女性逐步沦为男人的附庸。但作为母亲的女性却依然母为子立、母凭子贵，即使贵为皇上，仍需遵循孝道、尊敬母亲。多年媳妇熬成婆，只有在这时，女人才找到自己的尊严和价值。呵呵，《红楼梦》中的大观园内谁敢违抗贾母的意志？即便是省亲归来的元妃娘娘，也得向贾母行孙女之礼，唯贾母马首是瞻。 母亲是伟大的，也是苦难的代名词，处理家庭的杂务、养育孩子的重担往往压在母亲弱小的肩膀上，日夜劳作被视若理所当然，在家庭中、在社会上，她们没有地位、不受重视，甚至还会饱受屈辱。然而在社会风雨飘摇、国破家亡的时候，母亲却是一个家族最强大的支柱，是男人在战场上前仆后继、救国图存的坚强后盾，也是为战争前方输送新鲜血液的坚实保障。在苦难面前，母亲往往表现得更有力量、更坚强、更有生命力。女性的伟大之处在于其母性，她的母性一旦被唤醒，它所产生的力量足以移山倒海、力撼千军。一个母亲保护自己的孩子，就像一个母兽保护自己的幼仔一样，那种牺牲精神会吓退所有的猛兽。母亲为了抚养孩子，能承受任何苦难的压迫和重负，没有极限。据乡人回忆，我父亲出生于抗日战争时期的1939年，出生没几天，当地就受到日军的轰炸，村人都怕婴儿的哭声暴露了大家的藏身之处，都劝太祖母把父亲扔掉。太祖母冒着生命危险，带着父亲另藏他处，才使父亲活了下来。每谈及往事，乡人对太祖母当年的作为仍怀满腔的钦佩！在中国，像我太祖母这般无畏的女性，定然不胜枚举。中国数千年的文明史承载着太多深重的灾难，中国的文化、中国的族群得以顽强地延续下来，靠的就是历代被压迫、受苦难的母亲。当年战争中牺牲的大部分是男人，受苦的却是女人。 生为女性，有上天赋予其当母亲的权利，这是女性的幸运。当听到孩子叫一声“妈妈”的时候，是女性最幸福的时刻。这种幸福实实在在地握在手里，这种血脉相连的骨肉情会日久弥坚，并非雾里看花、转眼即逝的男女情爱可比拟。能守望着身有残疾的伴侣的人屈指可数，自古有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然而，数十年如一日地守护着身患残疾的孩子的母亲却有千千万万……母爱的永恒性让母亲变得尤其伟大！“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民谚也有“儿行千里母担忧”云云。可见游子是母亲心底最深处的牵挂。 含苞待放的少女自然馨香怡人，而已为人母的少妇却风韵绰约，其散发出来的母性光辉更令人陶醉，她的温柔、慈爱、娴静是女性的魅力所在。这就不难理解，为何无数名士、文人、闻人抒写母性的文字亘古动人，能够超越地域时空永绽光彩。 然而，实话实说，母亲这种上天赋予的权利却不是每一位女性都能够享有的，个别因观念问题主动放弃，有些因外在客观原因被逼放弃，有些却因个人的身体原因在绝望中放弃。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失去当母亲的权利是绝大部分女性人生中的最大遗憾！ 2 据中国人口协会发布的调查结果显示，我国不孕不育患者目前已超过4 000万，占育龄人口的12.5%。每天一到看诊时间，广州各大三甲医院的生殖中心或妇科均人满为患。依我有限的所见，某三甲医院的生殖中心每天就诊人数大约100人，某中医院的妇科一天接诊至少1 000人（早诊、午诊、下午诊、晚诊），看生育问题的人保守估计也有500人。据不完全统计，广东的不孕不育患者占育龄人口的15%。最近某报报道了某三甲医院生育中心的接诊数据，从2009年的57 173人上升至2011年的101 468人，两年时间翻了一番，而且男女患病比例基本相当。望着这一组数据只觉触目惊心！ 如此庞大的病患队伍，导致患者挂号难，等候时间长。省中医院的专科是提前一周上网或电话挂号的，前一周的早上8点，所有挂号者蓄势以待，三分钟后打通电话时，号已挂完，倍感无奈，挂号的速度极快。 如此庞大的不孕数据，意味着成千上万个家庭在苦苦挣扎。这种现象令人沉思，发人深省。社会究竟怎么了？究其原因可分析如下： 1.社会生存压力 由于社会竞争激烈，来自生活、工作、家庭等方面的压力加大，生活节奏加快，焦虑症、抑郁症、失眠症和精神病的发病率有上升趋势，男性表现为性欲低下、性功能障碍、生殖能力下降；女性表现为内分泌失调、排卵障碍、月经失调等，甚至更年期提前到来，从而导致不孕不育。再加上当代中国女性不少是高学历、高层次、高收入的知识女性，多持有张爱玲说过的“成名要趁早”的观念，为了不错过事业的最佳拼搏期，再加上“只生一个”的计划生育政策，使得她们不断推迟生育计划，错过了最佳的生育年龄，生育能力下降。 2.环境的污染 随着工业化步伐的加快，环境污染问题日益严重，土地、水源的重金属含量增加，毒素进入到蔬菜里和鱼类的体内，污染了食物。空气中的粉尘、烟雾、苯、甲醛等有害物质的含量增加，影响人的健康。 3.人为食品污染 有些唯利是图、利字当道的商家们制造的毒大米、地沟油、瘦肉精、苏丹红辣椒酱、三聚氰胺奶、人造鸡蛋、农药蔬菜、避孕药鱼等有毒、有害食物层出不穷。而在食品加工环节上，不法商家非法使用化学工业防腐剂、脱毛剂、除臭剂等，加上饮用水的水质恶化，让人防不胜防，以致病从口入。 4.不健康的生活方式 现代婚姻观念的改变，使得晚婚晚育的情况较多。不健康的生活方式普遍存在：一部分人暴饮暴食、缺少运动，导致脂肪肝、三脂高、血糖高、尿酸高、血管堵塞等疾病鱼贯而入；吸烟、喝酒、熬夜等不良嗜好也影响生育；长期久坐及置身于电器辐射环境中也容易导致不育。一部分女士为了身材苗条，盲目减肥，导致营养不良、厌食、身体气血两亏；时尚、前卫的衣着打扮（冬天只穿短裙、丝袜、短靴，导致膝盖着凉）及长期吹空调也容易使女性宫冷不孕。吸毒之类的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对生育的影响更加严重。 5.不恰当的性生活 随着现代性观念的改变，不洁的性生活、性生活年龄早和性生活过频等，导致性病的传播率增加，女性患阴道炎、宫颈炎、附件炎、盆腔炎的机会较高，容易导致输卵管阻塞、粘连、伞端功能受限，加上部分人多次流产、引产造成继发性不孕症；男性生殖器官的炎症可导致无精症、少精症、弱精症和梗死性无精症。 6.药物的滥用 现代人过于担心健康，过分依赖药物和保健品，“是药三分毒”，服药过量反而对身体有害。如有一种女性口服液，适当服用会增加雌激素，令更年期女性健康美丽，但过量服用便会导致乳腺增生甚至乳腺癌。 7.其他疾病引致不孕 一些与内分泌有关的疾病会引致不孕或不适宜怀孕，如甲亢、红斑狼疮，等等。 8.先天性生理缺陷 女性的多囊卵巢综合征、子宫后位，男性的精索静脉曲张均属于先天性的生理缺陷，会导致不孕不育。其中男性不育者中，患精索静脉曲张的人占了45%。 9.特殊的生理及心理因素 同性恋群体特殊的生理及心理因素，导致不婚现象较多，也无法生育。有些迫于家庭的压力，泯灭良心地与异性结合，虽有后，但导致“同妻”悲剧的产生。更有些人沉沦网络，追求新鲜、刺激而冷落妻子。一位男科医生接诊一对不育夫妇，经了解，男人沉迷于视频聊天、手淫，筋疲力尽后回到妻子那里便倒头大睡，两人不行夫妻之礼，妻子又怎能怀上孩子呢？也有些人因童年不幸或目睹过生孩子的痛苦，害怕生孩子。更有些人因为想要孩子的心理太迫切，心理压力过大，脑垂体分泌不足导致不孕。 现代人太强调“社会人”的身份，而忽略了“自然人”的属性，过度透支我们的青春与激情，却不懂得“劳逸结合”的养生之道。欲望膨胀、急功近利、心境浮躁、追求新奇与刺激是不孕不育的诱因，这是信仰缺失和修养不足的结果。清心寡欲、顺应自然之道、保持心境的宁静和心态的豁达才能保证我们下一代的健康繁衍。“云行雨施、品物流形”，顺应自然，人类、万物才能生生不息。 在我所居住的小区相熟的邻居中已有三对有生育困难，一对婚后九年得双胞胎女儿，一对婚后十年得一女儿，一对婚后七年至今未孕。近日，又得知一位同事婚后多年未育，妻子被查出一边输卵管堵塞且不孕不育抗体呈“阳性”，我很为他们担心。还有多少对夫妻曾经或正“在路上”艰难跋涉呢？ 遗憾者何其多？这是一个值得关注的社会问题。 3 随着不孕不育问题的社会化，适龄夫妇越来越担心不孕，造成了怀疑不孕及心急乱投医的情况，往往会陷入一些误区。 1.怀疑不孕，盲目要求做检查 医疗界对不孕的普遍定义是结婚一年没采取避孕措施而没有怀孕的视为不孕。基于这点理解，一年怀不了孩子的女性就误以为自己不孕了，有的仅仅是因为月经紊乱或痛经，就迫切要求医生做检查。这是不明智的。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结婚一年不等于一直住在一起，有正常的性生活。一般情况下，必须常住在一起，且在一周内有2~3次的性生活的情况下满一年才算是“结婚一年”。普遍现象是，育龄女性一个月才排卵一次，而这个卵子在体内只能存活24小时，娇贵且寿短，必须在排卵期间遇上精子才能怀孕，所以不常住在一起的夫妻，怀孕的概率会小许多。 据妇科医生介绍，女性的不孕检查大多是侵入性的，对人体有损伤且存在一定的风险，建议还是少做为好。 2.一般认为是女方出问题 据统计，在不孕的夫妻中，单纯女性因素占30%~40%，单纯男性因素占20%~30%，双方共同因素为30%，尚有5%~40%的夫妻不孕原因不明。所以，不孕的治疗往往需要夫妻双方共同就诊，而不能单纯将不孕归咎于女方。究其原因，可追溯到古代的传统观念。古代对妇女定有“七出”之条，其中“无子”为第一出。限于当时的医疗技术水平，没法分清是哪方的原因，正如《白鹿原》中白嘉轩所说的“可怎么弄清谁坐瓜谁不坐瓜呢？”但往往因为女方没生下子女，男方就把女方休了再娶，富裕的人家可娶多房侍妾。 针对这种情况，如像长篇小说《白鹿原》描写的那样，在旧社会的秦岭山区，就流行赴棒槌会，每年的农历六月三日至六日为棒槌会日，由婆婆引着不孕的媳妇赴会。来自临近村庄的年轻男人早就躲在树后，每当夜幕降临，就会把在棒槌神前点蜡焚香、盖着脸的女人拉到僻静处挑逗交媾……若第二年有了孩子，得了孩子的媳妇仍由婆婆领着来谢神，赴棒槌会类似于今天的借种生子。不管怎样，这种方式、方法对女性还算公平一些，毕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一休了事。在封建社会中被休的女人命运往往很悲惨，被赶回娘家疯了或自杀的不胜枚举，如《孔雀东南飞》中的刘兰芝就是一例。 3.缺乏耐性 不孕不育夫妻因承受着来自各方的压力，显得非常焦虑和急躁，看了一段时间的医生，没什么效果便对医生的医术产生怀疑。要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生育问题是一场持久战，没有足够的耐性是攻克不下来的。治好生育问题需要各种各样繁琐的方法，每一项都能坚持下来，实属不易，但不坚持就将前功尽弃。加上每个人的情况不一、病情轻重不同、治疗的时间有长短，不要认为一个月就治好了某人的医生就是神医。 4.盲目轻信 许多不孕不育夫妇通常会犯“心急乱投医”的毛病，一听别人说哪个医生好，有人在他那儿治疗，结果有孕了，便不顾艰辛，千里迢迢去求医，一旦看了一段时间还是解决不了问题，便又转投其他传说中的名医门下，还会“饥不择食”，误信江湖郎中（私人个体医生）的所谓秘方，延误了病情（也不排除有极其个别成功的个案）。甚至有误投神棍巫婆的陷阱者，结果失身失财的。看不孕不育要充分意识其长期性和艰巨性，选择适合自己的医生。一旦选定了医生，就不要轻易更换，因为各位医生的诊治方案不同，而诊治方案需要有一个连续性的观察和调整，频繁地更换医生意味着原来的治疗中断了，一切又得重新开始。 4 2002年的元旦，初冬的阳光暖暖地照在人的身上，和煦而惬意。在一个偶然的机遇下，我与先生经人介绍相识。 记得初次见面的那天，我与先生约在一家客家菜馆见面。先生身材矮胖、敦实，面容圆胖，与他的同乡省长有几分相似。此长相让一向喜欢帅哥的我略有失望，要知道克林斯曼、贝克汉姆、马尔蒂尼式的帅哥才是我的梦中情人啊！理想与现实总是有距离的，如果沉浸于梦想中而脱离了现实，人就会活得很累、很不如意，脚踏实地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婚姻尤其需要如此。 先生谦让地让我点菜，我毫不客气地点了四菜一汤，用双眼的余光瞧他并无心痛的表情。其中一锅五指毛桃炖龙骨汤，端上桌才发现分量很大。一揭盖，香气四溢，那股浓浓的奶香味沁入鼻腔，刺激味蕾，引得我馋涎欲滴。面对初次约会的对象，只得努力保持少女矜持的仪态。先生天生腼腆，面对我时脸红耳赤、不知所措，说话结巴起来。幸好他面前放着一锅大分量的汤，便借机一个劲地给我盛汤，我也盛情难却，只得硬撑着头皮喝下去。两人各喝了六碗，即使是冬天也喝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才把汤喝完。他的敦厚、实诚让我感到可笑、可亲、可爱，我顿时对他生出好感，实诚的人才是女人的依靠。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饭后我们一起漫步至珠江边。晚风徐来，月光如水，泻银般洒在马路上，营造了浪漫的氛围。先生没了先前的拘谨，一路上相谈甚欢，交谈中得知他竟是我表哥大学时的同班同学兼同室舍友，令我惊叹缘分的奇妙与世事的巧合，世界很大，但有时真的很小。“六人法则”中提到，要在世界上认识任何一个人，中间不会超过六人。 快乐的时光如白驹过隙，似乎过得特别快。六个小时后，他把我送回位于凤凰新村的宿舍。我回到宿舍后，感觉他的气息仍萦绕在我的周围，我赶忙跑到阳台往下望，不出所料，他依然在我宿舍楼下徘徊复徘徊，此时正抬头望着我的房间，眼睛流露出恋恋不舍的神情。待了好一会儿，才一步一回头地离去。看着他的憨态，我不禁“扑哧”地笑出声来。我预感到他将是我的丈夫，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我的第六感往往很准确，我曾预感过将考上哪所大学，预感过就业的单位。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心灵感应，只有真正有缘的人才会有这种感应。 男人的细心体贴是打动女人芳心的最利武器。古代夫君为娘子画眉、簪花，皆传为情投意合的佳话，“张敞画眉”已成为表现夫妻恩爱的著名成语。在随后的交往中，他的细心体贴可见一斑。有一次我们在公园约会，当我提出要上卫生间时，他第一时间跑去寻找厕所的所在地，再引导我过去，并主动为我提包“放哨”，这公主般的待遇令我眼笑眉飞。他得知我患了感冒，第二天还要参加公司中层的竞岗演讲，他上完夜班后直奔我的宿舍，主动给我带来药物，这细心的呵护让我感动不已。 经过一段时间花前月下的浪漫后，我们的感情逐渐升温，短信频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天晚上，他在单位值班，我的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了。我一看，是他发来的信息，赫然显示：“亲爱的梅，你的心是我的唯一行李，无论走到何方，我也要带上。”读着这烫热的文字，少女的芳心完全被他俘获了。甜言蜜语是男人恋爱的制胜法宝，女人就是爱听，不管真假。后来才发现，这是他这辈子难得的浪漫举动，婚后再也没有说出过类似的言语。雄性荷尔蒙真奇妙，求偶的本能促使木讷之人善言，实诚之人浪漫。 我需要的就是这样一句爱的承诺，此承诺胜过房子、车子、票子……作为女人，能找到一个爱的港湾就是幸福。传说中的七仙女与董永、牛郎与织女、白娘子与许仙那种情投意合、男耕女织的生活虽然贫穷，却足以让无论哪个时代的少男少女羡慕不已，而破坏这种幸福的罪魁祸首——王母娘娘、法海俨然成了邪恶的化身，遭受千古谴责。 有爱情基础的婚姻总是让人向往、令人期待，虽然早有哲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婚姻是围城”，但还是不断有人涌进婚姻的殿堂……玉婆伊丽莎白·泰勒一生有过八段婚姻，是一个活到老、爱到老、追求婚姻幸福到老的例子。 有爱就有希望！ 5 在2002年仲春的一个晴天，我着一袭拖地抹胸纱裙登上当时全市最豪华的游艇（游艇由我任职的公司经营），迎着习习江风，扭着婀娜的身姿，在摄影师的指导下摆拍着婚纱照。“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阳春三月，春寒料峭，乍暖还寒，更哪堪江风的吹拂。身子被冻得僵硬，心里却暖融融的，脸上依旧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常言道：“有情饮水饱。”我觉得有情不畏寒苦。人的内心足够强大、幸福时，往往会迸发出超乎想象的能量，克服外在的困难。我不禁诗兴大发，仿徐志摩的名句，吟道：“满载一船星辉，在五彩斑斓的珠水中放歌。”我们对着珠江大喊：“我们结婚了！”此刻，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在这个特殊时刻，我的浪漫情怀被彻底激发，我为我们的婚纱照题上优美感人的诗句。在十年后的今天读来，仍能触动心底的情愫、感情的脉流。 3月19日，红棉怒放，春意盎然。我们携手走进了婚姻登记处。拿着烫金的红本子，我们一脸的幸福。先生把他仅有的两件破家具——一台旧冰箱和一台旧电脑搬到我的宿舍来，加上我原有的洗衣机、空调、电视机、12米宽的单人床、衣柜、书柜和借单位的一套破沙发，刚好配齐了该有的家具。虽然宿舍只有20来平方米，但厅、房、厨、厕、阳台齐全，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简陋、温馨的家就此诞生。“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家不在大，有爱则温馨。如果婚姻不幸福，每天独守空房，给你一套上千平方米的大别墅又有何用？ 5月，我们回双方老家摆了几桌简单的酒席，接受亲戚朋友的祝福。正式婚礼当天，我才第一次踏进夫家的大门。那是一间老式的客家平房，二进四房，中间有一个小天井。天井左边的廊道摆着小桌子，是平常喝茶聊天的地方。屋梁上悬筑着燕巢，燕子在堂屋内穿梭盘旋。据民间说法，燕子临门筑巢表明这户人家福临门、祥瑞至。“旧时王谢堂前燕”，自古王公贵胄均视“堂前燕”为好的兆头。 先生的祖母一见我进屋，便立刻迎了上来。她用左手拉着我的手，上下仔细端详，又用右手边拍打着我的手背，边用客家方言说：“好啰、好啰。”流露出满脸的慈爱。后来，祖母告诉我，在我们婚前她到村后的和山寺为我们求得一签，签文为“明珠入窦”，为大吉上签。她整天唠叨着我就是她们家的明珠啊！能娶到我是她家的福气。 客家人的热情好客着实让我吃惊，客人从早上十点多便到我夫家，饭后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陆续离去。我只得一直踩着高跟鞋，绽放笑容陪伴着他们，脸部也逐渐僵硬。傍晚六点又急急赶往兴宁城宴请家婆的旧同学。从早上五点钟起床，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折腾了17个小时，期间没有片刻休息。婚礼结束后我几近虚脱。那天，我累却快乐着。 没有豪华的婚宴，没有名贵的婚车接进家门，没有全套的首饰嫁妆，没有属于自己的新房，更不能奢望拥有自己的私家车了。有的只是两颗灼热的心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我的婚姻是集闪、裸于一体，我们从相识至结婚才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是名副其实的闪婚；先生结婚时只有1万元的存款，花了两千元买下一颗镶碎钻的18K白金戒指，花了三千多元拍了一辑婚纱照，剩余的用于购买结婚用品、礼服、喜糖等，已花光了所有积蓄，“裸”得相当彻底。但两人却没有任何的忧愁与顾虑，坚信“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只要两人同心协力、共同奋斗，总会积聚起物质的基础。 对于现今“宁坐宝马车里哭，不坐自行车后笑”的择偶观，我不敢苟同。女人的婚姻与金钱越挂上钩，其附庸性就越大。本就不是在平等的基础上建立的婚姻关系，谈何尊严，谈何幸福呢？我的月嫂曾告诉我，她到过一户人家，男主人每天回来都对产妇拳脚相加，有次若不是她挺身制止，产妇可能就会当场毙命。月嫂问她：“为何不离开他？”产妇无奈地说：“他每月给我三万元，离开他我去哪儿赚这么多钱？”月嫂无语，只祈求她不要被他打死，生怕她得了这钱也没命享用。自古以来，有成千上万个“一进豪门深似海”的例子，希望能警醒那些拜金择偶者。 秦观《鹊桥仙》中有一名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物质有形而真情无价，纯洁的爱情是人类永恒的追求。赵明诚与李清照、冒襄与董小宛、沈复与芸娘那种琴瑟相谐、志趣相投的佳缘可遇不可求，如乱石中的美玉，弥足珍贵。纵使天妒良缘，也会终生无憾。 6 虽然已经组建了家庭，但蜗居在二十多平方米一室一厅的宿舍里是不可能要孩子的。加上单位也有婚后人员不可居住单身宿舍的规定，单位已向我下了逼迁通知，要求我尽快搬离宿舍，我只得求情宽限数月，答应国庆期间搬出。在各方压力下，我们不得不把买房子的事提上议事日程。 2002年广州的房子还不算很贵，新房也就四五千元一平方米，二手房还可以便宜一半。买一套两居室80平方米的房子约40万元，三成的首付得12万元。但当时我们两人手上都缺少积蓄，一来我们工作时间短，二来两人的工资都不高。除了我手上有两万元的存款外，先生是一分钱也没有了，只能求助于双方的父母兄弟。好不容易筹到了六万多元，我们只能把房子定位在二手楼梯房上，不敢买电梯房，更不敢奢望电梯新楼。 答应搬迁的时间渐渐逼近，每逢周六、日，我与先生无论多累，不管刮风下雨都得跑中介，看样楼。因为我在海珠区上班，而且相对于其他老城区，海珠区的生活成本较低，我们便把目标范围圈定在海珠区。比较了多家中介地产公司，我们还是选择了资质、信誉较好的一家地产中介，虽然它会比其他小公司多收1%的手续费。我俩跟着中介小姐几乎看遍了海珠区的二手房源，地点好的价格高，楼层低的装修差（触目都是横梁），价钱合适的地点偏远，装修适宜的面积偏小……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合意。 好不容易在中山大学南校区附近看中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套内面积约65平方米，小是小点，但胜在靠近市场，装修不错，而且有个私用的天台，户主也在天台修建了鱼池，放了露天台椅，挺写意的。晚上两夫妻坐在这里品着春茗，观赏满天的繁星，极富情调。我们还是意属此房。户主开价18万元，对比原来我们看过的楼房，我们认为价格还算合理，便答应了，说好明天来下订金并签合同。谁知到了第二天，户主竟然反悔了，非要升至20万元，我们一气之下掉头便走，心想竟有如此不讲诚信之人，不想与他有任何交易，难道整个广州市只有他有房出售？此户主夫妇均供职于一家世界五百强的外资企业，文化水平、学历理应不低，如此素质实在让人鄙夷。在我们日常生活中，接触到恪守诚信的底层人士却不少，让人慨叹：文化学历与道德素养不成正比。 继续看了个把月的房，终于在昌岗路看中了一个单位。业主是一老国企的职工，这个房子是单位分的宿舍。楼房位于九层，楼道的设计比较暗，我们沿着黑暗的楼道爬上九楼，顿时累得气喘吁吁，心里正盘算着放弃罢了。此时，售楼小姐打开门，只见房间方方正正，实用面积70平方米，因为没有死角位，使用率相当高，装修也算满意。走出阳台，楼下是一个树苗育林场，满目苍翠，视野开阔，空气清新，是闹市中难得的一点绿，令我欣喜。仅凭这一点就让我们下定决心买下这套房子，忽略了其他的缺点。 国庆期间，我们欢欢喜喜地搬进新居，也向单位兑现了国庆搬迁的诺言。虽然房子是旧房，家具也不高档，但总算有了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安乐窝，我已经很知足了。我为这个家花了许多心思，照着杂志的家居布置图，把家布置成温馨、别致、时尚的欧式风格——时尚的布艺沙发、略带抽象的挂画、充满艺术韵味的摆饰、现代的插花……在这个家里，两人分工协作，料理家务，相互体贴关怀对方，品尝着婚姻的甜蜜与幸福。 那时，先生还会时不时玩点小浪漫，带给我一点小惊喜。每逢值得纪念的节日，他或送我一份小礼物，或看一场电影，或吃一顿烛光晚餐。现在回想起来，拥有这种平淡的幸福，“咸鱼白菜也好好味”。最近调查显示，底层的弱势人群幸福指数较高，公务员的幸福感最低。可见，人的幸福感跟物质条件无关，跟人的心态与期望值密切相关。 此时，我已具备条件憧憬着我的小家庭，我们很快便会迎接小宝宝的降生，看着他（她）慢慢成长，我和先生一人牵着他（她）的一只手，到儿童公园玩，到肯德基吃雪榚，到博物馆看展览……夫唱妇随，共同哺育孩子的成长。如千千万万的普通家庭般，过着小康水平的小日子。这样的愿望是那样的普通，看似顺理成章，仿佛触手可及。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诗经·大雅·卷阿》）种下了梧桐树，就祈盼着凤凰来栖、来仪。 7 新婚燕尔，温床暖衾，缠绵悱恻。“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琴瑟相谐，也难怪唐玄宗从此不早朝。 金秋十月，秋风送爽，春华秋实，正是收获的季节。婚后第一个月月事推迟了。我心想，难道自己有喜了？过着无障碍的夫妻生活，正常来说，应该很快会怀孕的。赶忙买来验孕棒，一测，没有。也许试纸还不够敏感，并未能测出来，决定再等等。 第二个月，月事也并未如期而至。我不禁喜上眉梢，先生也认为有喜的可能性较大，正是：“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一如张生期待崔莺莺的到来，我们也期待着“玉人”的来临。那段时间，我俩每天笑意盈盈，在梦中也能笑出声来。看见什么都是美好的，深秋寒气逼人，只觉清凉透心；秋叶发黄飘落，只觉细软融融，为秋天披上了童话般的色彩。 虽然怀孕这事还未确定，但我俩已在憧憬着我们今后有孩子的家庭生活，幻想着我们的孩子生得眉清目秀、活泼可爱，并集齐我俩的相貌优点。我说，眼睛要像我，明亮、够大；先生说，鼻子要像他，鼻大财多……好像孩子真的已经到来了。我们憧憬着一家三口，温馨祥和，其乐融融。 但奇怪的是，我没有孕妇的任何特征，身材没发胖，走起路来脚步轻盈，更没有发闷呕吐的妊娠反应，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在迷茫中迎来了第三个月，月事依然未至，验孕棒还是没反应。我的内心泛起了涟漪，开始心绪不宁。 先生也觉得很奇怪，问我：“以前也经常没来‘大姨妈’吗？”我说：“是的，从刚来月经就这样了，有时一个月来一次，有时两个月来一次，甚至还经常三个月才来一次。”先生以他的医学常识判断我可能有问题，但具体什么问题需到医院详细检查才能知道。但他当时怀疑我只是月经不调，内分泌有些紊乱，让我不必担心。听了他的话，我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 玉人总是可遇不可求，也不可能新婚就可求到。得来太易，未必懂得珍惜。有经验的母亲总是教导恋爱中的女儿，欲迎还拒，若即若离，让男生患得患失、神魂颠倒，以此考验未来女婿，让他更珍惜女儿。有期盼才有惊喜！人生也因为不确定性而变得丰富多彩。 8 我隐约意识到我的生殖系统不正常，但总不至于有明显的缺陷吧。 医学分科细，门类齐全，对专业要求高，连照B超的医生也可能是博士学位，所以医学上隔科如隔山。先生作为一名临床内科医生不擅长妇科，便陪我到某附属二院找专家作了详细的检查，抽血、体液化验、照B超等。医生说：“得等结果出来才可确诊。” 等待的日子并不好过，整天心绪不宁，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儿，期待知道结果，但又害怕知道结果，心情矛盾又复杂。 我心想：我一直身体都很健康，没有查出任何疾病，尤其是妇科方面的。只是每次来月经都有痛经的情况，严重时浑身发冷，躺在床上滚来滚去，但每次痛经只持续一个小时左右。婚前的痛经症状在婚后奇迹般地好了，只是月经依然非常不准时。自我少女时代起就已经不调，但当时年少无知，认为间或没来不仅省去许多麻烦，也免受痛经的痛苦，不必挂怀。记得临近高考时，许多女同学担心高考来潮影响水平的发挥，纷纷到医院注射黄体酮把月经提前。我当时还暗暗庆幸免去了此等麻烦。 年少时，因听上辈人讲及太多生孩子的痛苦事，对生孩子有种天生的抵触情绪。上辈人总把生孩子的阵痛形容为此生最痛。我的一位师妹自幼住在医院职工大院，说她每当想起产房中那一声声凄厉的嚎叫，便会毛骨悚然，浑身发抖。在旧社会，因为医疗条件落后，许多女性死于难产，生孩子成了女人一生一道极难逾越的鬼门关。所以旧社会婆婆相未来媳妇时总会端详其是否好生养，重要的特征是盆骨是否够大。在平民人家，体壮臀大的女人最受欢迎。基于这种先入为主的恐惧，当时还天真地认为不能生育更好，我可免受人间最痛的苦难，还可以一直保持美好的身段。 这是一个阴霾的冬日，天空灰蒙蒙一片，能见度不足两百米，整座广州城仿如置于云雾中。先生上完夜班后回家，脸色如当天的天气般阴沉。进屋后好久，他才说：“今天下班时顺便到医院拿了你的化验结果。”我被此话一激灵，担心且好奇地问：“怎么了？”他用平静的口吻说：“内分泌方面有些紊乱，找个内分泌科医生调理一下就没事了。”我听他说话口气如此轻松，我也信以为真，认为此症只是小病一桩。 先生继续说：“你还是到某附属二院去治疗，离你上班地点近，且该院医疗水平较高，尤其在妇科内分泌方面。”我说：“好啊！方便是最重要的，不用请假，省心。” 先生又说：“刚才拿结果时，我看了某附属二院的医生介绍，可以找Y教授看，她是该院妇科水平最高的，能够更快地调理好。”我嘴上答应，心里却嘀咕起来：不是小问题吗？用得着找最权威的医生吗？也有许多高水平的教授吧。心里不禁隐隐掠过一丝不祥之感，有如平地突然炸起的一声惊雷，心“咚咚”地乱跳起来。 随着人事的渐懂，年少的天真想法早已摒弃了。我自认是一个受传统思想浸染的人，认为结婚生子是天经地义之事，是建立与维系一个家庭的必要元素，更何况我嫁的是一个客家人，他能接受无嗣的现实吗？基于我对客家文化的了解，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未完待续...... 关于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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