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位故友而作
灼目的事物,如下: 漠漠秋水,火星迎风挺立。鹭鸶探出了碧玉细腿? 一片低鸣的瓦砾中,光埋头寻找, 蛋清的心、黑暗、卷刃的丝柏……
而春天,你咬紧翅鞘目湛蓝的尾音, 而不必辩解:铁窗外,金黄的油菜花,海浪般翻滚——
更无需,诵赞讨喜的诗句。青春, 哦,青春与智慧的两难,是那红腹雀鸟自找的事; 土星忧郁、滞涩的晕光,铁桥上 颤抖的马达,以及迷梦中,巨蟒滚烫的汗滴 ……或许,杀猪匠看来,是同一件事。
而排比,必须为无声之屈辱开扇镂空的气窗!耳中, 必须摘除声韵的喉结、淤血的灰尘。
如此卑微,只为梦中正直的眼神
昨晚,又梦到白花花的刀斧!
二十多年了,“是”与“非”的鹅卵石, 早踩进河滩淤泥;头顶的 彤云,腥臊,又翻滚……河水呢,枯静如乌木。
(囚禁者搬弄穿越术依然被囚禁)
小酒吧已有裸陪的年代,心跳声, 被压进木耳膨胀的星纹……我们不得不反复 练习杀戮:砂砾与露水,眼珠与耳鸣。
(爱是统计数字。音韵学翻墙成瘾)
我想,你花白的耳鬓,比世道谦恭? 而钳工,反复扭旋麒麟干枯的 头颅……明月的眼眶,几欲静止,却狠狠呕吐——
(亡灵仍在暴走?铁肺里警笛的黏稠)
街衢。迷楼。沾染花香的假肢是 旁观的榜样!我,徒具宽阔如滚滚山洪的舌头, 缄默着,只为屏住呼吸,在尘霾中:
埋首积蓄力量,入梦,缉拿雪崩般的刀斧手!
阳台观绣球花,猛醒历史曾为美肝脑涂地
但愿,你写下的词语,一会儿红,一会儿绿——
初夏生新汗。空中闪耀发烫的针管: 吃下蒜头避邪的纺锤形优伶,黄昏光影里 觑见雨打芭蕉又急急祷告的汉子…… 貌似粗鲁,实则拥抱着丝绸的灼热、清新。
从远处,从历史的暴力中,汲满清凉的芦荟汁; 如果可能,闪电杂花吐露的 一瞬,请向那无边慈悲,注入烈马虚无的喘息——
(不可能之事:云朵胖手,端正美的伦理)
你也曾,给眉梢上那对媚俗的燕子一首诗, 给突突冒烟的乡间摩托一首诗…… 现在,没人写诗,但那炊烟,一会儿红,一会儿绿。
阳台,在等下班回家的妻子。幽凉胸口,一头鹰的刺青。
击鼓,传花
……轻咬鱼钩,雀舌,稍快于风。 抹点清凉油,仰光头,撞击眼前这花树!
水花!嘶鸣小道德。烙铁下的白兽。 鱼腥,比暖风更好地,思虑了美之纰漏——
晨昏中忘了敬礼的人,写不了诗; 入神于坦克精密图纸的家伙,多半佞臣。
从腊梅的薄、亮,到玉兰膨胀的 怒放……许多词语,经历了太人性的
……这里,那里,处处!红酥手 皆好所在;暴走,真会唤醒吊睛白额的
往世悲愁?而孤证,当如青锋, 如云端飞瀑,如愤怒中咬穿沉默的星球——
总有美丽的事物,依旧。闪烁的 银链上,谁建造乌有国,谁推开藏经楼?
来源:《诗刊》2016年2月号上半月刊“方阵”栏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