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古风小说】醉世倾 第二卷

 昔之于我 2017-02-09
 文 / 倾歌    图 / 倾歌 
《醉世倾》系列  第二卷
作者有话说
这是2014年写的系列文,一共八篇,故事里的角色是圈内的小伙伴。现在看来,内容大概有很多不完善,图片倒是新做的。总之,这些故事就是用来凑数的,喜欢就随便看看吧。另外,鉴于每周推歌次数太少,【余音绕梁】周一到周五,会放在第二条推送,周末的话,则会做类似于戏腔版块的专题歌单推送。喜欢听古风歌的小伙伴,在看完小说之后,记得点第二条。

01
初春,暖风和煦,河岸边的翠柳抽了新芽,婀娜着身姿在风中摇曳。街坊里的姑娘们站在河桥边,打扮得花枝招展,对着桥上一顶轿子窃窃私语,面上飞起一片云霞。
花团锦簇的轿子“咿咿呀呀”穿过人潮,在一座酒楼前停下来。往来的路人纷纷驻足,盯着从轿子里出来的人,发出“哦哦”的感叹,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嘿嘿,又是那苏小相爷吧。”
“可不是嘛,这阵势。”
相互笑笑,见那人步履平稳,飘飘然进了酒楼。
这酒楼,名为临雪,名字清雅,没一点酒楼的样子。掌柜的是位貌美的年轻女子,唇红齿白,柳眉清目,对着你那么一笑,比那如沐春风还更要舒坦几分。
街坊里开始流传这么一句话,那掌柜的莫不是苏小相爷的情人罢。
苏澈言刚踏进临雪楼,客人的目光齐唰唰投到他身上,暧昧不明。
“老板娘哟,你家情郎又来找你了。”
正在往酒壶里灌酒的女子,闻言抬起头往门口看去。那一身红衣似火的男子,挑开了凤眼,笑得跟朵红艳艳的海棠花一般,无限风情。
“小相爷对老板娘真是情深呐。” 有人打趣,惹来满座的笑语。
苍宿城内,贵在民风淳朴,街里邻坊多为熟人,闲暇时候都喜欢聚在这临雪楼,叫掌柜的烫一壶酒,点几盘小食,聊聊城内大小俗事,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给你,还是在老地方。”女子也不顾旁人的打趣儿,端给他一壶酒,笑语盈盈。
苏澈言熟门熟路,走到二楼的一处厢房,轻扣门扉。三声过后,雕花的门从里面敞开,钻出个少女,对他咧嘴:“你又来迟了,罚酒。”
苏澈言面上带笑,一双美目泛着盈盈的波光:“本公子乐意。”
提了酒壶进去,屋内坐着的两人对着盘棋正杀得痛快。苏澈言笑容款款走过去,趁两人不备,“嘭”一声把酒壶放在棋盘上,毁乱了好好的棋局。
“啊,你做什么?”边上的蓝衫公子执了一枚白子,怒目瞪着他。
“哎呀呀,手滑了。”
暮衣在门边看到这一幕,“噗嗤”笑出声:“好不容易他走到这一步,就这么被你毁了。”
苏澈言看向另一边看戏不语的白衣男子,拉过他的手,可怜兮兮:“阿倾。”
蓝衫公子手一抖,生生打了个寒颤。
站在旁边的笙歌拍掉他的手:“不许让我们王爷帮你收拾摊子。”
苏澈言撇嘴:“阿倾,你哪里捡回来的丫头,护主护的这么紧?”
楼倾歌将棋盘上的棋子拢好,微笑:“这局棋一毁,夙钰怕是要对你恨之入骨。”
“哪敢。”柳夙钰偏过头,咬牙切齿。
苏柳两家皆为开国功臣,祖辈随玖楼皇帝征战南北,打下大片江山。王朝安定,皇帝遂封苏氏右相,柳氏左相,深得信任。两家关系倒也十分和睦,相辅相成,辅佐帝王安国定邦,成了玖楼国广为流传的一段佳话。
柳夙钰对此不以为然,他见着苏澈言的第一反应,只有四个字,踹不死他。
02
闲谈之时,有人推门进来,正是那貌美的年轻掌柜,只见她随意往塌上一坐,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我在下边忙着,你们倒是清闲。”
这临雪楼,虽为一座酒楼,实则却是楼倾歌一时兴起修筑的别苑。闲来无事,约上三两好友,煮一壶清雪美酒,対弈南窗,日子久了,倒也变为一大乐事,遂将它安置在这街上,供往来行人停驻歇息。
“我方才听闻了一桩事,”墨凉放下杯盏,斟酌着措辞:“云将军,不久便要成亲了。”
苏澈言一愣,杯中的酒不小心洒落出来,晕开在他红艳的衣袍上,像是美人的清泪。
“苍宿城,也该有喜事了。”苏澈言饮尽杯中的清酒,翩然一笑,转而盯着手中的空酒杯出神。
柳夙钰重新摆开棋盘,眉飞色舞:“阿倾,再来一盘。难得瞧见苏大公子这幅失魂的模样,这盘棋定能杀得你丢盔弃甲。”
楼倾歌以手支额,饶有兴趣看着他:“从未赢过的人,这胆量如何来的?”
柳夙钰嘴角抽了抽,指指发愣的苏澈言,道:“苏大公子给的。”
苏澈言终于回过神,听到柳夙钰拿他开局,不由掀起漂亮的桃花眼,冷嘲热讽:“自家脸丢完了,又来丢本公子的?”
柳夙钰真的觉得,前一刻苏澈言的失神,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棋子未落,苏澈言抢了先甩下一枚白子,放于天元处,美目含着笑:“好棋。阿倾,该你了。”
柳夙钰尚未缓神,棋盘上的落子已然铺开,楼倾歌也不阻拦,随着苏澈言落子,一步一步摆开自己的局势迎战。
见两人玩得尽兴,柳夙钰不好出声打扰,只能将就着窗外的春色来慰聊自身的无趣。
河岸处青柳低垂,水光潋滟,姑娘们的春衫隐在一片葱翠中,现出若有若无的桃红,卖糖葫芦的小贩扯着尖尖的嗓子随人潮叫卖着,小货铺的老板叼着口烟杆子,云雾缭绕的辨不清神情。
自玖楼王朝建立,历代皇帝励精图治、恭俭爱民,开创了一个又一个盛世。这里的百姓淳善,为这都城添了不少和静气息。
苍宿城,苍生宿留,原是这么个意思。
03
苏澈言这几日一直守在倾王府白吃白喝,将赶人的明示暗示通通化作了扮傻,脸皮厚得连自家侍从都不忍直视。他泛着双水眸,笑得漫不经心:“本公子乐意。”
柳夙钰对他的行径嗤之以鼻,对着正在桌案前描画的楼倾歌小声道:“你也就这么由着他?”
“嗯。”
最后一笔落成,画上的是十里长廊,雕梁绘栋延绵而去,廊头处柳色如云,桐花烂漫。楼倾歌拿笔蘸了墨,招手唤苏澈言过来,让他往画上题字。
苏澈言写得一手好字,笔锋转落,一气呵成。
春风十里犹檐过,烟云悠悠柳色从。忘涯思尽独不见,徒留君忧锦亭空。
他凤眼轻挑,带了点天真:“如何?”
楼倾歌拿过画,端详了会儿,粲然一笑:“能得苏公子题字,自然是好的。”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女子轻柔的说话声:“什么好东西,拿来我也瞧瞧。”
来人一袭烟云蝴蝶裙,裙边绣着团蝶百花,青丝如瀑,发上别了一只梅花琉璃钗,秀美的面容挂着丝笑意,竟是当朝的兮若公主。
“今日怎么过来了?”楼倾歌上去牵过她的手,笑问。
楼兮若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阿倾,成亲那日,若有你在我安心些。”
玖楼皇帝膝下共有十二子,只这么一个女儿,对之宠爱有加,到了适婚年纪,皇帝想想该给自家女儿找个好人家,左挑右选,拿不定主意。公主闻言,给皇帝写了笺书信,只有一行字,云将军是为良人。皇帝大悟,遂下旨赐婚。
玖楼国的战神将军,下月初便要迎娶当朝公主的消息,不过三日传遍了都城的大街小巷。许多未出阁的少女们听闻此事,绢帕不知湿了多少,戚戚然哀怨良人莫相许。
送走楼兮若,楼倾歌将那幅画放回桌案,抬头去看苏澈言,见那风流的人儿端了张明艳的脸,笑得喜庆,漆黑的眸子却没沾染一点笑意,暗暗沉沉的,浓得像一汪化不开的水墨。
04
夜色正浓,苏澈言合衣卧榻,盯着头顶上的雪色幔帐不明所思。烛火微暗,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楼倾歌坐在床榻旁,身上带了丝凉意,伸手拉他起来,与他平目对视:“心里若难受,便说出来。”
苏澈言抬手遮住自己的眼,声音沙哑得不似平常:“无碍。”
从那时起,他便明白会有这番结局,只是未叫自己信了这世事难料,命运无常。
那年寒冬,玖楼国与东边的锦鹿国为争夺周边领土正打得火热,玖楼国的大将军云格领兵出战,未伤一兵一卒得胜归来,皇帝大悦,遣派苏相前往将军府为其接风,苏澈言随父造访。
将军府的陈设处处透出股刚烈气息,不过十来岁的苏澈言觉得新奇,央了将军府的仆人带他四处走走,行至半路,他玩兴大起,与随行的人躲起迷藏,便也是这个时候,初识了将军府的少将军,云暮宸。
苍宿城的冬天极其寒冷,苏澈言有些懊恼,来时竟把外裘丢在了将军府的大堂里。环顾一番,见前方假山重叠,似有人影晃动。苏澈言小跑,正准备绕过假山出来,一柄带着寒气的雁翎枪擦过他的面颊,直直地钉在后方的梁木上。
玄青盔甲的少年,孤瘦雪霜之姿,凝着双静水无波的眸子,看向突然闯入的人。
“你是谁?”
苏澈言背后渗出一层冷汗,缓了缓气才道:“苏相之子,苏澈言。”
又觉得自己太过老实,挑起眉不服气地反问道:“你又是谁?”
“云暮宸。”少年走过来将钉在梁木上的雁翎枪收回,负在身后,孤冷地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苏澈言摸摸鼻梁,走离假山一些,看着他:“我迷路了。”
语毕,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
“冷?”云暮宸见他双颊冻得通红,转身取下挂在兵器架上的披风,放到他手上,“披上。”
苏澈言也不推辞,将披风裹在身上,系好披风的带子,对着双手哈了口气:“多谢。”
到底是养尊处优的人,经不得一点儿寒气。云暮宸见他反复搓手,皱皱眉,思索了会儿,过去牵起他的手:“我带你出去。”
刚拿过兵器的手,算不得有多暖和。苏澈言看了看两人相握的手,又抬头去看云暮宸的侧脸,面无表情得跟块寒冰似的。
他心想,这个人真是一点都不讨喜。
05
时过两年,锦鹿国不甘败北,复而又领兵来犯。云格大将军再次领兵迎战,不想此次兵营中出了奸细,数万大军被困荒野之地,大将军云格负伤深重,生死未卜。云暮宸闻讯,领了军中剩余不足一千人马赶往救援。此后,说书人每每说到此次战争,总不免一番慷慨激昂,感叹少年英雄。
说书人道,云少将只身一人杀进敌方阵营,将那主帅活擒回来;杀退前来追击的人马,震慑了敌方将士;又将奸细捉出就地正法,稳住军心。用了不过三日,最后竟绝地逢生,致使锦鹿国受创下令退兵。那年,云少将还未及十七。
苏澈言从家仆口中听来这段书,眯起狭长的凤眼,扬起一抹笑。说书人讲出来的桥段,总是多了些传奇的故事性。
相识以来,云暮宸第一次到丞相府找苏澈言。那次苦战远不似说书人口中那般少年气概,英雄无双。
云暮宸带了满身伤痕回来,后背无数的刀痕凌乱不堪,皮开肉绽淌出鲜血,迟迟不肯愈合。苏澈言看着替他觉得难过,面上却装作不在意,拿了许多伤药一股脑儿全倒在他身上,也不管他是否受得住。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云暮宸蹙起好看的眉,嗓音低沉:“疼。”
苏澈言冷笑,现在才知道疼,早干什么去了。这么想着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云暮宸一战成名,少年封将,此后几番征战,纵横沙场,仿若猛虎出山,攻无不克,成为战场上的一个传奇,敌人闻之色变。都城里街头巷尾的百姓们,说起这将军府的少将军,强刀剑、善弓弩,使得一手漂亮的雁翎枪,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无一不称叹。
云暮宸生了一副好相貌,本就是俊朗绝伦的模样,久经沙场,变得愈加器宇轩昂,致使去将军府求亲的人数不胜数。苏澈言未料想,这少将军还是个招蜂引蝶的主,遂抱了酒去将军府为他祝贺,生性寡淡的云暮宸对他的调侃充耳不闻,提着他的雁翎枪继续练武。
大寒初至,苍宿城便下了一场大雪。苏澈言抱着酒壶在屋檐下浅酌,温酒入口即刻没了温度,檐角上的积雪掉下,溅落在眉间有丝凉意。
“云暮宸,你拒绝那么些姑娘,莫不是有什么难言的毛病?莫非不……”
横空划过的雁翎枪擦过脸颊,钉在他倚靠的梁柱上,生生阻断了他刚要脱口而出的“举”字。云暮宸面无表情走过来,问他:“你想说什么?”
苏澈言干笑,侧首望天不去看他:“没、没什么。”
说完,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回过头来对云暮宸露出个狡黠的笑,面前蓦地闪过片昏影,一件锦裘罩在身上,挡去了寒意。
“冷便回去。”云暮宸拉过他,带他回去大堂。
苏澈言轻笑,眼中有黑玉般的光泽流动。这番倒像是他们初识的景象,云暮宸还是那般淡漠,掌心却不再冰冷,热乎乎的像个小暖炉。
云暮宸性子清冷,是一株孤洁的傲梅,叫人不能轻易靠近。苏澈言年少气盛,总想看看那波澜不惊之下会有些什么新奇的东西,仗着丞相之子的身份,混迹将军府,用尽诸多办法,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还是依旧波澜不惊。
这个人不论初遇还是如今,都是这么不讨喜。苏澈言后来向楼倾歌说起旧事,不住埋怨那人的不善人意,眉眼间却是一片软绵的温情。
06
元宵节,苍宿城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少男少女们沐浴后,结伴前往河岸边放花灯。波光潋滟的河面泛着星光,踏碎了天际的一轮满月。
街上挂着飘带的灯笼映得行人满面喜色。苏澈言邀了楼倾歌、柳夙钰出来夜行,一行人走马观花,颇得自在。苏澈言在一摆满首饰的摊子前停下,挑起一根梨花木簪,放到楼倾歌眼前晃:“送你,如何?”
楼倾歌白衣翩跹,眉宇间含着笑:“往而不来非礼也,你是想我换你些什么?
“还能什么,自然是你宝贝着的玲珑伞。”
柳夙钰抽走苏澈言手中的簪子,对他不加掩饰的小心思无限嘲讽。苏澈言抚着下巴凑近,笑得无害:“不然本公子也送你一个,你将你的锦鲤送我?”
柳夙钰踹他一脚,疼得他龇牙咧嘴。墨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邀他们过去河边放灯。摊子的老板瞧着这么些个俊俏无双的人翩翩然从他面前消失,眨眨眼还以为是见到了天人。
苏澈言回到丞相府,更夫的梆子正好敲过三下。门口站着个人,玄色衣裳,长身玉立,月光覆在他的身上,添了丝淡薄的晕圈,清冷如霜,孤洁寡合。
“在等我?”苏澈言缓慢走上台阶,来到云暮宸跟前,问道。
“嗯。”
“怎么不进去?”
云暮宸侧头,月色打在他刚毅的脸庞上,透出丝柔和。他从怀中掏出个玉佩,放到苏澈言手中,语气还是淡淡的,没带什么特别的情绪:“给你。”
玉佩是用翡翠石雕刻的,碧绿通透,纹路有些复杂,线条却还清晰。苏澈言拿过仔细端详,认出来这玉佩的样式是同心结,他抬眼去看面前的人,笑着问:“这是什么?”
云暮宸深如古潭的眸子静寂深邃:“玉佩。”
……
五月末,云暮宸受命出征,前往收复南边少离族部落,苏澈言代父入将军府为其饯行。
云暮宸一身银色盔甲,手中握着他的雁翎枪,五官被刀锋雕刻得坚毅,棱角分明,站在亭廊里,孤高冷傲。
苏澈言倒一杯酒:“愿将军凯旋。”
云暮宸端过酒,看了许久,将酒杯放回他手上:“归来时再喝。”
两人站在屋檐下,看着面前花开成簇的芍药,一度无话。
大将军性喜芍药,在府中栽种了诸多,红粉紫白,五月中旬初放,如今已开遍了整个将军府。
苏澈言伸手折过一株深紫的芍药,竖起修长的食指放在唇边,眼中荡开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神色:“不许告诉大将军。”
云暮宸冷着眉看他。
“拿着。”苏澈言将芍药递给他,“我等你回来。”
苍宿城有离别赠芍药的风俗,借芍药又名“将离草”之意,表达惜别之情。
云暮宸冷峻的眉眼渐渐舒展,古潭般的双眸漾起万千华彩,熠熠生辉,冰霜的面上浮起浅浅淡淡的笑,胜过这满园的姹紫嫣红。
07
恰逢天气晴好,苏澈言去临雪楼赴约,见许多人围在一堆,凑上前去才知道原来是有人在算命。
算命先生布衣长衫,坐在圆桌前,端着碗茶正在慢饮。苏澈言觉得有意思,来到算命先生跟前坐下:“先生能否为在下也算上一算?”
一月后,少离族部落归附玖楼,举国欢庆,苍宿城鸣鼓奏乐,恭贺他们的战神将军班师回朝。
派去将军府打探的仆人得回消息,此战虽然得胜,归来的途中云暮宸却突然咳血不止,随后陷入昏迷,至今未醒。太医诊治说是中了少离族的血骨秘术。
世人皆知,少离族人善用秘术,所谓血骨即是少离族人以自身鲜血酿酒,酿制出来的血骨酒与平常清酒并无差异,只因少离族人独异的体制,此酒入喉即能噬心反骨。古书曾有记载,要解这血骨秘术,唯有换血之法。
苏澈言说要为云暮宸换血,柳夙钰直骂他疯了:“不过是古书记载的法子,真假尚且不知,若是以命换命,那又有什么意义?”
“若能救回他,便是值得的。”
那么显而易见的道理,他并非不懂,只是偏偏不愿去懂。
换血那日,一切准备妥当,苏澈言躺下来,侧首去看身旁的云暮宸,觉得恍若隔世。他的眉眼还是依稀模样,却又像是多了些什么。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是中元节他送他的,翡翠石的同心结玉佩。
同心结,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
苏澈言又想起送行那日,云暮宸接过他递给他的芍药,难得的笑颜,胜过满园的姹紫嫣红。
赠君芍药,结情之约,君心可愿?谁也未曾多问,陷进这一场情爱里,又何须问清缘由。
苏澈言用刀割破指尖,将血滴落绑在两人手中的银线上,鲜血顺着丝线慢慢过渡,银色逐渐转红,他看着,觉得这倒是很像月老手中那根牵人姻缘的红线。
不过多时,换血进行到一半,丝线的那端动了动,苏澈言惊喜地看着身旁那人睁开双眼,侧过身来与他对视。
云暮宸坐立起来环顾四周,看到手中被血染红的丝线,暗沉的眸子寂静而又冰冷:“你是谁?”
苏澈言僵在原地,面上一片煞白。
古书另有记载,此法会换尽施血者与承血者的前尘过往,他想只要救回他,那些过往忘了也无妨,不想事实真如此了,也会叫人疼得不知所措。
苏澈言走到他面前,眉眼含笑,是一贯的风流无暇:“苏相之子,苏澈言。”
08
将军府一向肃清,近日倒变得热闹非常。苏澈言过去之时,看见那人正在试穿喜服,苏澈言有些恍惚,穿惯玄盔薄甲的将军,这一袭鲜红衣袍也能散出凛冽的气息。
换血后,云暮宸再也记不得与他的过往,苏澈言也想过法子试图让他想起些事情,却是徒劳,那人还是一副寡淡得不近人情的样子。他想他们还有很多日子,可以叫他慢慢想起来,却唯独忘了世间有个词,叫身不由己。
云暮宸察觉身后的轻响,回头见是那苏相之子,红衣妖娆,完全一副浪荡子的风流模样,他蹙了蹙眉,没说什么话。
苏澈言上前一步,拉过云暮宸喜服的领口,与他额间相抵,两袭红衣缠绕交错,这么近的距离,连彼此间的呼吸都能感受得到。
面前这个人,是玖楼国的战神将军,无数少女渴嫁的少年才郎,亦是他求而不得的相思成劫。
少年风流不堪情愁,七年如影成双,入了心,生了情,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南柯梦梁。所谓命里难为,姻缘难定,当真是好笑。
“我还欠你一句话,”苏澈言贴上他的耳侧,“本公子,喜欢你啊。”
云暮宸微怔,神色有些复杂,久久看着他,最终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你想要什么?”
苏澈言眼底的笑意渐浓:“你。”
眼前青光一闪,一柄雁翎枪刺进他身后门窗,枪尖划破他左侧脸颊,慢慢渗出血丝。云暮宸深潭般的眸子叠起重重的愠怒,拂袖便走。
苏澈言拉住他的衣袖,握紧他衣角的褶理。墨发散垂,落在两人交握的指尖。
“云暮宸。”苏澈言面上带笑,眼角却微微发红,“为什么你要不记得了呢。”
09
人活在世,不如意之事总有难免,命里强求去强求来终究算不得好事。苏澈言说这话时,正拿了小米在喂屋檐下的麻雀儿。
柳夙钰向来不给他什么好话,此时看他那副模样,不免又去挤兑几句:“苏公子倒是看得开。”
苏澈言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反驳。柳夙钰讨了个没趣,愤愤然走到他身旁蹲下,拿过他手里的米去逗其它的小雀:“如今后悔了?你当真是活该。”
苏澈言笑笑,摇了摇头。他也想过,若是那人再也记不得他,他又要怎么办呢?可那人还是把他忘了,他疼得难受,又疼得甘愿。
这世间的情爱,总逃不过一个心甘情愿,好与坏都是自找的,怨不得谁。
一直在边上嗑瓜子的笙歌看着他不动声色的模样,掀起眼眸瞧了眼天,迟疑了会儿,还是悠悠说道:“今日云将军大婚。”
见他喂食的手停顿了下,心里不由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在逞强的。
“我家王爷让我给你带个话,”笙歌走到他面前蹲下来,双手托腮歪着头看他,“他在等你。”
话语刚完,眼前鲜红一片。笙歌起身看着那红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伸了个懒腰,坐到边上继续嗑起瓜子。
苏澈言出现在迎亲的中途,惊吓了整个迎亲的队伍,喜婆战战兢兢扶着他的衣袖,口里喊着“小相爷,小相爷你莫胡闹”也被他一并略过,喜婆急得不行,一边说着“这是公主,抢不得”一边阻断他的前行。
苍宿城人人知晓这苏小相爷风流成性,这阵势只怕是看上公主的美貌,故而过来劫亲。苏澈言觉得好笑,拉过喜婆的手,低下头凑近,呼吸温润绵长,羞得喜婆红了半张脸,结结巴巴再说不出一句话。
云暮宸坐在马背上,看着苏澈言行止轻浮,直觉得额角在突突跳动,下了马将喜婆从他手中解救出来,沉声安抚道:“继续前行。”
苏澈言眼明手快抓住转身欲走的新郎官,将一块玉坠放到他手中,艳红枣色的玉身,玲珑剔透隐隐能瞧见里面有云雾缭绕,那云雾流动成型,慢慢凝成同心结的花式。
苏澈言眸中波光流动,似带了微微的笑意,说:“恭喜将军。”
到底谁对谁才更加痴心妄想,以至于如此念念不忘,苏澈言苦笑,到了今日他才明白,他与他,终究是应了那算命之言,陌路不识,江湖相忘。
云暮宸看着手心里的血红玉坠,流泽如丝,通透无暇,眉头不禁微锁,抬眼时面前的人已走远,只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从他的命里消逝,怎么抓也抓不住。
迎亲锣鼓渐渐响起,苏澈言低头去看手里的翡翠石玉佩,启唇低喃:“你到底还是把我忘了。”
万巷繁华,再无一人相应。

点击蓝字,查看上一卷

【古风小说】醉世倾  第一卷


特别说明
鉴于每周推歌次数太少,以后的每篇小说都会插入一首古风歌曲。另外,【余音绕梁】周一到周五,会放在第二条推送,周末则会做类似于戏腔版块的专题歌单推送。喜欢听古风歌的小伙伴,在看完小说之后,别忘了点第二条听歌哈。

END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