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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 这恐怕是古代中国压迫女性的最佳写照了。其实，在元代以前，寡妇再嫁真心算不上什么罪大恶极之事，上至帝王，下到百姓，比比皆是。（当然，寡妇再嫁并不等同于婚姻自由，再嫁的权利并不掌握在女性手中，而是家庭的男性权威。） 元明以后，尤其是清朝，鼓励女性守寡的政策可谓数不胜数，甚至让“守节”成为一种狂热的宗教行为。时至今日，女人一旦离婚或丧偶，仍会处于十分尴尬的境地。 在这种近乎变态的社会氛围中，太平天国一度默许甚至公开鼓励寡妇再嫁，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对此，时人褒贬不一，有的将其推崇为现代意义上的妇女解放，有的则称其违反人伦。究竟历史真相如何呢？ 1 “尔辈生逢太平日，举足便上天堂梯，夫死自有夫，妻死自有妻，无怨无恶无悲。” 这是太平天国定都南京以后，在公开宣讲时的一段话。从中可知，为了兑现当初许下的“大同”盛世诺言，太平天国的确一度对寡妇再嫁保持相当的宽容，甚至是鼓励。 以致于，英国人呤唎在《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中称： “一些妇女一听到她们的丈夫被‘满妖’所杀的消息，就立刻跑到街上去找新的丈夫。” 如此急不可耐的场景，恐怕有夸大之嫌，不过同样印证了寡妇再嫁的事实。 2 但要注意的是，随着太平天国上层领导君权意识的日渐暴露，原先被攻击的所谓“三纲五常”统统得到恢复。看下面的几则史料就明白了。 《幼学诗》：“女道总宜贞，男人近不应，幽闲端位内，从此兆祥祯。” 《太平礼制》：“妇人以贞节为贵者也。” 《天晴道理书》：“孝子忠臣廉节妇，女男同庆得超升。” 洪秀全本人更是不遗余力地践行这一原则，攻占武昌后，“挑选十余龄有殊色女子六十人”，定都南京后，规定“所有少女闺女俱备天王选用”。 很明显，“女子未失身”的贞节观，是天王选妃的主要标准之一。太平天国的其他将领，也纷纷效仿：“所掠妇女为贼妻妾者称贞人，妻曰大贞人，妾曰小贞人。” 太平天国甚至在任命女官时，在爵位中统统冠以“贞”字，如“女贞义”、“女贞安”、“女贞福”、“女贞燕”等。其对女子守贞节的推崇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3 尽管太平天国在政策上不再公开鼓励寡妇再嫁，转而强调坚守贞节，但在现实生活中，对此仍持较为宽容的态度，并没有将其上升到法律高度而滥施刑罚。 这是为什么呢？ 原因并不复杂。太平军的主要成员是广西客家和壮族，而寡妇再嫁是当地的既有习俗。深受传统儒家伦理影响的洪秀全，虽然从内心里极度厌烦，但也不得不尊重广大将士的生活习俗，否则难成大业。 客家人在太平天国的占比相当大，主要领导人也几乎都是客家人。客家人的习俗颇为不同，比如女性一般都不缠足，清人笔下的“大脚蛮婆”即是指客家女性。 寡妇再嫁也是一种十分普遍的现象，而且女性在改嫁过程中拥有相当的自主权。一般被称为“二婚亲”，再婚妇女则被称为“再醮之妇”。 当然，再嫁的待遇明显降低。有一首《二婚亲歌》： “吾乡夫死可嫁人，美名叫做二婚亲。琵琶再抱非完壁，只爱聘金两三百。亦有冰人来作媒，不得亲迎鼓乐吹。归屋未能作红轿，无需拜堂与谒庙。” 壮族的情况也差不多。 总之，广西妇女的贞节观念极为淡薄，守寡者非常稀少。据嘉靖年间编纂《南宁府志》时的情况来看，近200年间，遍寻全府只找到1名“节妇”，连编纂者都感叹道： “夫自柏舟之风既远，而纲常之义不明，轻生全节者，几何人哉？” 事实上，广东地区妇女的贞节观念也很淡薄。 祥说：允许寡妇再嫁，是两广习俗在太平天国政权中的一种延续，并非为实现妇女解放而采取的主观措施，虽在一定程度上对旧有的伦理体系产生冲击，但恐怕尚不具备现代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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