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孟润梅

腾飞8nd3pi0r8b 2017-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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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离

文/孟润梅

一提起别离两个字，我想大家都经历过，一定感同身受？它就像一片落叶飘落了思念，亦是一条线牵动着人心。

我今日要说的是当年父亲送哥哥们去参军时的别离。那时我还小，不太懂事。大哥走时我亲眼目睹了我人生的第一次别离。82年国家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不久，农村各家各户都勤勤恳恳地在自家地里耕耘。我们村的人更是如此，恨不得在仅有的土地上绣出花来。这么精耕细作，男劳力很宝贵。可这一年，刚满18岁的大哥却报名参军了。家中、田间的活全落在大姐和母亲的肩上（因为父亲在外工作）。父母不但没扫大哥的兴，反而是千叮咛万嘱咐支持大哥去部队好好干，不要操心家中。父亲更是对大哥抱了很大的希望，在大哥走的前天晚上，拉着大哥的手说：“到部队千万别放松学习，干一行爱一行精一行，自己的思想别放松，争取入党……”一直说了大半夜。还给他准备了一大提兜的书籍，及几个笔记本、钢笔，恨不得把自己的心也一块装进那堆书里，上大哥带走。

第二天，我们全家和亲戚一起送大哥上车。妈妈和姐姐都流泪了，还边挥手边追着车跑。父亲反而面带微笑，和大哥握手告别。当时傻傻的我拽着二姐的衣襟，裹在人流中边走边想：标语上不是写着“一人参军全家光荣”吗？我们家多光荣，干嘛妈妈和姐姐还哭？父亲多了不起，还微笑了。

后来，中越自卫反击战打响了，大街小巷到处飘着《血染的风采》。大哥在部队还未回来，爸爸又送二哥入伍了。妈妈伤心地哭了。拉着二哥的手，久久不肯放开。大伯也流着泪和二哥握手，唯有父亲拉着我站在人群中，默默地注视着家人和二哥告别不肯近前。我小声地说：“爸爸，咱俩往前走点吧，车要开了。”爸爸纹丝不动，任车徐徐开走。后来我慢慢懂得了爸爸的心思，他是强压着内心的不舍与别离时的痛。

渐渐地，两个哥哥在部队的来信爸爸也不拆不看，而是让我拆了读给他及全家人听。他把整个身心全沉浸在哥哥们信的内容中。有些地方让我多读几遍，他反复听。当我读到哥哥们分享的快乐时，父亲的眉头舒展，嘴角微微上扬。特别是听到两位哥哥分别入了党时，父亲高兴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激动地拉着母亲的手说：“老婆子你听，快听咱儿子入党啦！”母亲笑着说：“听见啦，听见啦！”每封信都由父亲口授，妈妈叮咛，我执笔，满载着父亲的希望发给哥哥们。我感觉读信、回信，是哥哥们离家后，我们家最快乐的时光。我自己也在父亲教育指导哥哥们的思想时，受到了极大的启发。父亲的胸怀宽广，还很勤劳。两位哥哥走后，父亲除了上班，利用节假日，带领我们三个小的下田帮妈妈干家活。他亲手扶犁耕田，执镰刀收割。还手把手教我们干各种农活。在干活的过程中，总不忘带着他的“宝石花”收音机，一边干活，一边和我们一起收听广播小说。我最早的历史知识是从那时收听的四大名著《封神榜》、《隋唐演义》等小说中得来的。还有父亲边干活边给我们讲的。这种模式的学习加劳动，既锻炼了身体，又让我们在劳动中体会到快乐，现在回想起来好温暖。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二哥自愿兵转业到当地工作了。这就意味着他要长期与我们别离了。96年春节时，二哥带未过门的二嫂回家探亲了。我们全家好高兴，就连整个村子的人都来看望二哥。妈妈和姐姐、大嫂也乐得在厨房做了许多好吃的。一转眼一个月的假期已完。我和父亲把二哥、二嫂送到宝鸡火车站。那次送别的情景很难忘。我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让感觉在手中轻轻撩过，共享那份难忘的温馨。第一声汽笛响了，哥哥还舍不得走，回过头看了又看爸爸苍白的头发，伸手摸了摸父亲眼角的皱纹，将父亲抱在怀里不忍松开。第二声汽笛已响，我们再次催哥哥上车，哥哥才恋恋不舍地踏上车，透过车窗玻璃，泪流满面地向我们挥手。站台上的父亲更是泪水横流，望着哥哥的背影产不出一句话。这么多年来，爸爸在我们面前是铮铮铁骨，再苦再累从不示弱。我平生第一次看见爸爸如此肆意的在我面前露出了他真正的情感。这些年，从没听他说想儿子，从不提内心的感受。今天终于目睹了父子俩硬汉落下滚烫的泪水，真是铁骨柔情。我更是不敢看他们泪水模糊的双眼，无助地看着车子渐渐远去。我拉了父亲的手，掏出手绢，擦去他老人家脸上的泪水。我们边往出走，我在想，父亲真是老了。回想起前两次别离和这次，父亲形成鲜明的对比。前两次父亲送哥哥时，未掉一滴泪水，及他平时教我们“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今二哥真的是“山高水远他乡流了”。父亲终于把他藏在内心深处思念儿子的情感爆发了出来。为他柔情的一面感动。父亲的胸怀多宽广，多深明大义。当初祖国有难，需要用人时，他毫不犹豫的送两个哥哥去参军，舍小家为大家。为父亲的这种家国情怀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