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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的8月，18岁的女儿离开我们所在的城市，奔赴美国读书。
从机场回来，心里七上八下的，很累，很忐忑。不知道孩子能不能搞定因为飞机晚点误了从首尔到西雅图航班的事。 与女儿一起走的那个男孩的妈妈忍不住地抹眼泪时，我也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但是我压抑着，我怕这样会渲染这种气氛。那个爸爸抱了抱妻子，说，你看人家妈妈。可是他哪里知道，这个妈妈的心里已经泪流成河。 其实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几乎有种要崩溃的感觉，那是在昨天晚上，当我们终于把最后一个箱子的拉锁拉上，上秤称了重量， 还好没有超重，又用手拎了拎，很沉。女儿却说，可以拎得动。 另一个箱子，更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不愿意负重出行，每次出门，都会把身上有重量的东西都去掉，只拎一个手包，里面放上钥匙、门卡、信用卡，就一切都OK了。女儿此次出行，全身的负重超过了100斤。 她说，没关系，我拿得动时，我鼻子有些酸，孩子长大了。 这几年，每次出门买东西，都是她拎着重的那个袋子，久而久之，我竟然也习惯了把重的包裹给她拎，免得跟她抢。 是的，当你发现孩子长大了，懂得心疼妈妈了，懂得安慰妈妈的时候，妈妈会哭。 昨天晚上10点半了，我们收拾完所有的行囊，我还在那里说太重了，她安慰我说，出一趟国，走那么远的地方，重点是正常的。我说，不要那么重，你可以到美国去买，超市里什么都有。她说，买也是需要花钱的。你听了，会不会想哭？ 去睡吧。很晚了。明天还要飞很远的路，经历三个国家，横跨太平洋。等到11点时，我去推了一下她的门，想再跟她说说话，好像还有什么要叮嘱的。貌似没有灯光，是睡了吧？ 我失落地回了房间。过了几分钟，女儿出来了。我问，今晚我跟你一起睡？没想到她居然说好，这个请求都有很多年未被允许了。 她去拿了毯子睡在我旁边，什么话也不说，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过了很久，说，睡吧。 那一刻，我的眼泪奔涌而出。女儿知道，她以后要跟妈妈睡在一张床上的机会不多了。因此，这一夜，她答应跟妈妈睡。 早晨，一惯睡懒觉的她总是在天大亮后懒懒地伸出一根手指头，表示还想再多睡一分钟。 而今天，我睁开眼睛后，发现她还在熟睡中，想想孩子以后没有多少机会在妈妈的床上睡懒觉了，就没想叫醒她，而她却自己睁开了眼睛，说起床吧。 这几天，在整理行李时，我时不时地会问她此刻的心情，她总是说，没心情。可是随着离家的时间逼近，她突然间不再贫嘴了，也不再 顶嘴了，不再批评妈妈了。我说什么，她都说好。有些问题我说了好多遍，她也不烦，都说好。我看到她的微信签名改成：放弃执念。脚踏实地。随遇而安。但行好事。 这个签名，一定代表着她的某种心情，也许这种心情是我没有办法解读的。 但是，这表明，她开始思考问题。孩子懂事了，妈妈会哭。 早晨收拾完毕，我想应该给孩子做顿饭了，就急匆匆去买菜，走在小区的路上，我再次泪流满面，那一刻，我觉得我已经无法做自己情绪的主了，我不能思考了，我知道这是孩子去求学，是远走高飞，是长大后的必然，可是，我完全不能思考。我说服不了眼泪。 妈妈来了，我有些烦，这个时候，我不希望有人打扰我，我的时间要用来再想想还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没有， 我希望将内心腾空，想想还有什么要叮嘱孩子的没有，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和事打扰我这个上午。可是，来的人，也许是与我一样的心情，希望送一送女儿，希望有这样一个仪式。 也许正是因为有了别人的加入，我有些乱了，我没有时间去想孩子去美国后，我的心情会如何，我只有忙着做饭，做饭，做饭。 在机场，人太多，我没有时间情绪化。我不用刻意去压抑，我的情绪被人吸引，被晚点吸引，我上网查阅这个晚点的航班几点到首尔，期待着从首尔直飞西雅图的航班也会同样晚点。 我没有等到她登机后再离开，知道她进了安检，我就不愿意再呆在机场。 回到家后，看到由于这几天打包被弄得一片狼藉的家，我无力去收拾，想睡一会儿，累得很，真的一躺下就能睡着。可是有一个短信进来，提醒我，我不能睡，我要继续上网查一下航班，有没有今晚从首尔到西雅图的航班，查了所有的网站，结果是没有了。那么，女儿就要在首尔住一天，第二天再飞西雅图，这样她就会耽误下周一的课程。 六点四十七分，首尔消息，已经到达首尔并迅速被转移到首尔到洛杉矶的航班上，马上起飞，明天到达后，再由洛杉矶飞往西雅图。她发过来两个航班号，两张登机牌。 我真是多虑了，航班晚点误了下一个航班该怎么办这样专业的事，岂是我能够搞定的？人家机场和航空公司比我急。 爸爸倒是很淡定，说，人生必然有此经历。上了飞机，就交给她自己吧，别瞎操心。我在微信里问她，愉快吗？她说不愉快，可能马上意识到这样说不对，然后说，累，在排队，坐一会就愉快了。 本来有比现在的学校更好的学校录取她 ，曾经认为这所学校的中国人太多而不想选择它，可是这一刻，我很庆幸选择了它，选择了西雅图，这是一个距离中国最近的美国城市，这是一个可以很容易找到中国同伴的美国大学。这一刻，我在乎的，只有安全开心顺利。 晚饭回来后，我依然没有收拾家的心情，我知道，剩下的时日里，我最应该做的事是：学英语，这是刚需。 然后是养生，让自己有体力去看望女儿，像她小时候面对的妈妈。其他的一切，都他妈的是浮云！（卫小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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