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根据讲者之一朱晔的发言速记整理 伴随着城市的发展,以区域核心城市为中心开始构筑起等级化和网格化的城市群,整个城市群以城市网络的方式发生动态关系。比如广州把轻重工业都丢到佛山,佛山把重工业转移到肇庆,这样就形成了城市产业的梯级转移,也实现了城市土地的梯级释放。城市化进程的另一面是农村,这反映为城乡差异的进一步放大。 这是我2009年在重庆合川清平镇黄金村拍的一张照片,这是典型的经历城市化进程的中国农村形象:前面是田,右边是村长的家,左边是村长开的厂,后面是村长带领村民修的佛。村民们怕佛祖遭雨淋,还在佛的脑袋上修了亭子,给他遮雨。与农村相比,生活在城市里面的人最大的问题是住房问题。住宅商品化作为我们国家的国策出现是在1998年,其直接原因是上一年的亚洲金融风暴。城市居住的商品化变化对于社会造成的深刻变化在于:从单位模式到住宅商品化的转换,使得以前单位模式中的等级差异转化为了实际生活中的货币差异,拉大了社会阶层的分化。比如1998年的时候,你以前在一个厅局级单位而我只是在一个处级单位,那么你可以比我用更少的钱买更大、更好的房。这个变化就是通过住宅商品化实现的。 回头我们讲第二个问题,为什么需要通过公共策略来重塑城市的多样性?实际上所有城市都已经构成了既有的等级,等级是城市之间的首要差异。这样的差异性意味着城市在一种或者多种动力系统下被塑造。而在当下的城市系统之中,好比大家都已经排定了座次,别人都知道你是谁、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已经不需要做排他性的自我定位了,基本上所有的萝卜已经放到框里面去了,所以这个模式已经完成了。 这个时候你作为城市还是希望和别人不一样,这种不一样不一定是在城市等级层面的,而是在城市特征方面的区别。怎么办呢?在当下来讲,这时候城市就需要创新传播,哪个城市推动了创新传播那它就可以获得更大的公共性,这是通过传播达成的。前两年在香港的大黄鸭,实际上就是城市表述其公共意志的公共艺术活动,城市的实质差异或者说可识别性恰恰来自于它所表述出来的公共性的不同。 第三个案例是上海双年展的城市馆,这是2014年的展览。之前邱志杰老师是第九届的总策展人,他做城市馆的方式是邀请国际城市作为参展单元过来。而我14年负责上双城市馆的时候,沿用了城市馆的做法,但是是放在城市空间里面做的,包括新天地、k11、上海民生美术馆和静安嘉里中心。其中除了民生美术馆外,另三个都是典型上海城市消费空间,里面大多数的作品都和我们的日常消费环境发生着关系。 这里面有巨型的装置,包括MVRDV的作品《垂直村落》,指向的是指在高密度空间怎么做小尺度的问题。这是在K11门口的艺术家徐跋骋的作品《神奇的剧场》,他利用日常的废旧家用电器建成了一组“公共建筑”。这些艺术作品和商场里以往的商业活动不一样,包括国美“公交委员会”小组的作品,他们在玻璃盒子里面做互动作品,所有小朋友、购物者、游客都参与进来把这个盒子弄成了想象不到的样子。还有在上海民生美术馆做的“人机未来”展,是对人和机器的关系进行探讨,由同济大学的袁烽老师担任学术主持,展出了大量的3D打印技术的作品。当时在场地上面没有户外展出的条件,有条件的话,我更希望这样的展览拿到城市公共空间做。而在静安嘉里中心的“城市客厅”展也是把整个商场内的展厅当作客厅来对待,讨论的是个人艺术创作与公共空间的相互关系,展出的时候非常受观众的欢迎,还特意延展了一个月。 毕竟展览要两年一次,这些机会不是平常就有的,我们会想哪些和我们日常生活关联更紧密,哪些策略可以用到和我们日常相关的城市多样性的重塑。我用自己的工作室的研究做例子。我的工作室叫嗯工作室,我和重庆大学的魏皓严老师一起在2006年成立的,起初是对城市的可能性和城市形态进行研究,在研究过程中我们逐步地把步行城市和日常生活作为了重点。我们前段时间参加了广州美术学院的一个展览,展览由樊林、胡斌策划,叫“场域的毛细管”。 嗯工作室的作品叫《街道的秘密》。我们有一个微信公众号,叫“嗯微问答”,里面有个栏目是街道研究。我们把其中对重庆和佛罗伦萨的街道的研究的两篇拿出来,打印成实际的展品,又把实际的对街道研究的十个关键词转换为二维码放到墙上,就成了我们的的作品。讲述这件作品是想说明嗯工作室的主要研究方向,即:步行城市和日常街道的研究。我们可以发现现在的城市都是为车行体系而服务的,图中的照片是重庆的杨公桥立交,由嗯工作室早期的合伙人徐浪拍摄。今天我从莲花北地铁站出来到我们城市促进中心的时候,要经过过很长的天桥跨过北环来到马路这边,行人只能从那么窄的天桥按照规定的路径走过来,而下面是双向十车道,大家都把车开得飞快。 我们的当代城市都在通过空间追求效率,但是步行却是我们每个人的天赋权利。恩格斯说直立行走是从猿到人的伟大一步,因为这个时候通过行走你把双手给解放了出来。步行城市让我们的身体得以和城市空间发生直接的联系,通过对身体的考察我们可以开始对步行城市体系进行研究,这里梳理了步行的一些特征。比如我们走远了肯定会累,可能我妈走8分钟就要歇一会儿,因为老年人关节不好吗,而且对高度也非常敏感,尤其是上下楼梯,老年人每走一个台阶都非常困难。此外步行方式对整个路线的交织是宽容的,我们在路上并不怕和别的走路的人撞一下,这个碰撞就意味着线路的重叠。步行无所谓,车行对于线路就非常在意,因为一交织甚至是挂擦一下,都会成为一个事故,马上会交警过来,马上会导致路径拥塞。 而我们的步行实际上是回到了身体本身,这和车行为代表的快速交通体系是完全不同的系统。我们以重庆为例子来看看城市体系的变化,从1944年的一点点到1993年慢慢张开,再到1997年重庆直辖,再发展到现在,我们看到因为重庆夹在两个山中间,只能往南北长,所以它把两边都撑满了,最西边的地方就是大学城再过去就到璧山了。我们看到在城市的发展过程中所增加的,里面像网络和血管一样的线条,都是车行道路,步行系统的增幅远远比不上车行道路。我们的城市发展都是以车行体系作为首要选择,深圳也是一样,深南大道、北环都是代表。 嗯工作室在研究步行城市的时候,分了几个步骤进行。首先是EC模型,实际上就是效率和选择的模型。当两条道路交叉的时候就会出现我们要选择的路口,在选择的同时你会考虑每种选择的效率。所以交叉路口越多,提供的流向选择就越多,这个时候你可以做出的选择和对于效率的判断也就越多。路线是我们研究的第二部分。光有交叉路口的EC模型不够,你不停行走的时候,就会构成不同的路线和路径,而且有不同的交叉路口就可以对路线做出不同的选择。这种路线选择就像我们在中国的古典园林里面的空间经历一样。我们在城市里面从一个地方去到另一个地方也是这样的,每个人都会在意识里设定自己的习惯或者喜好型的路线,这样的路线与现实的物理路径不一定完全吻合,但是对于指导我们的身体行为已经足够了。这就带来了我们的第三方面的研究:城市图景。 我们通过城市中路线和行走,会在意识中组织起主观的城市图景。这是新加坡的实际城市景象,有可能在你的内心和意识里却是右边那样的一幅画。这涉及到我们对于客观世界的主观认知和想象力,我们的记忆地图和实际的物理地图始终是有差异的,这和我们的身体、行为有着更为紧密的关系。 步行城市和日常街道往下持续研究的话,我们觉得未来的方向应该是整个城市形态的改变。当中国经过了快速城市化过程,大家所生活的城市基本上是非人的城市,它一方面不在意个体,另一方面为你提供的公共服务也非常有限,而且它离你的身体非常遥远,把你装在一个物质空间或者机器系统里面,只强调为了生产和效率服务,当然表面上还要哄你,说美好的梦想就在前方。所以在这样的现实之下来谈公共艺术的问题,我们觉得再往下应该更多地能够让城市空间和我们的身体、感知发生关系,回到个体的身体行为上来,这就需要我们对城市公共空间的可能性与多样性,对步行和日常生活展开研究。不管是街道研究,还是产品研发,都要在进行大量研究的基础上和城市公共空间的应用相互关联,并且在这个基础上再来展开其他包括公共艺术在内的相应的事情。 谢谢大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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