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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仓故事 || 回家过年

 老年人CWK 2017-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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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讨传统风俗\寻觅民间工艺\素描文化人物




(图片来源网络)


林亮/文


  每年的一至二月份,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迁徙活动都会准时上演……如果你以为这里是《动物世界》或者是《人与自然》,那你真的走错片场了,因为正确答案是——春运。


  百度百科对此给出的解释是:春运是中国在农历春节前后发生的一种大规模的高交通运输压力的现象。以春节为中心,共四十天左右,每年农历腊月十五到次年正月廿五。……诸多人群集中在春节期间返乡,形成堪称“全球罕见的人口流动”的全国性交通运输高峰。近三十多年来,春运大军从1亿人次增长到2015年的37亿人次,相当于让非洲、欧洲、美洲、大洋洲的总人口搬一次家。


  作为一个在太仓工作的湖北人,这个足以被列入吉尼斯世界纪录的数据并没有让我心中的国家自豪感油然而生。因为每一次跨越千里回老家过年,对我来说都是一次体力和耐力的双重考验。


  前几年还没有网上购票这种新鲜事物的时候,一进入年前车票预售期,太仓的各个车票代售点前就会排起长龙。记得在一个飘着雪花的冬夜,我下班骑车经过上海路,看见在昏黄的路灯下,一群人衣着厚重,哆哆嗦嗦地挤在代售点的屋檐下,等待着第二天早上代售点开门售票。他们有的自带小板凳,有的则干脆在地上铺起了被褥。什么都没带的,就一边跺着脚,一边把手交叉着夹在腋下、或是拢在嘴边呵气取暖。穿红马甲的志愿者们把冒着热气的开水和热馒头发到每个人的手上,给这些渴望回家过年的人们送去一些温暖。那幕场景我至今记忆犹新。


  印象最深的一次回家经历莫过于2008年的春节。那一年,全国大部分地区都经历了多年不遇的一场大雪,我也第一次看到铲雪车开上了太仓的大街。想回老家可是真难啊,这种难处是家在本地的幸福的人儿们永远无法体会的。火车票一出来就被抢光了,连无座的站票都是一票难求。万般无奈之下,归心似箭的我决定奢侈一回,坐飞机!


  买好了机票,我却突然发现太仓去上海的长途汽车因大雪停运了。怎么办?飞机可是不等人的。我咬咬牙,以一百块钱一个人的放血价上了一辆开往嘉定的黑车。路上的雪很厚,车开得很慢,三个人挤在普桑的后排座上,互相感受着彼此嘴巴鼻子里冒出的热气。如果一定要给这段并不舒适的旅途配上背景音乐,我想我绝不会选择凯丽金那悠扬舒缓的萨克斯,而应该是顺子的那时而高亢时而低沉而又带着磁性的迷人嗓音:“回家,马上回家……”


  正当我把头靠在车窗上,透过雾气朦胧的玻璃望着窗外的雪景发呆的时候,出事了!汽车翻过了一个小坡,司机可能觉得积雪路滑导致车子下坡的速度太快,就踩了一脚刹车,就是这一脚刹车坏了事:瞬时间,车头没了方向,整个车子横着滑下了坡。等到车子完全停住,车身已经整体转了一百八十度,车头朝向我们来时的方向。这,就是传说中的“漂移”。我以前只是在电脑游戏“极品飞车”里玩过漂移,没想到这回自己亲身体验了一把。那一刻,时间就像电影《盗梦空间》里描述的那样变慢了,我估计这可能是爱因斯坦狭义相对论里的某种时空效应,或者是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里的某种症状。那一刻,没有灵魂出窍的快感,只有心跳到嗓子眼的恐慌。


  终于赶到浦东机场,我惊奇地发现机场里人头攒动,密度堪比火车站,每个柜台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旅客们有的打电话诉苦,有的相互聊天抱怨,脾气不好的,直接冲着机场工作人员发飙。我甚至亲眼看见一个旅行团在机场大厅里打着旅行社的小旗子示威游行,高呼口号抗议飞机严重晚点和该航空公司的不作为。整个机场热闹得活像菜场。机场工作人员的态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和蔼可亲,我询问什么时候我的航班起飞,她亲切地对我说:“早着呢!飞机还没从对面机场起飞呢!”又体贴地说:“饿了吧?盒饭多得是,随便吃。反正也送不上飞机了。”


  在饥饿面前,再难吃的盒饭也成了美味佳肴。在饥肠辘辘的我连吃了两盒飞机餐后,终于等到了一个好消息:飞机晚点三个小时。相比那些晚点七八个小时、一脸疲惫坐在旅行箱上的旅客,我觉得我已经很幸运了。


  在排队托运行李的时候,我看到隔壁一个柜台前排队的人群里站着一个瘦高个儿的外国小伙儿,正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可能是实在无聊想找人聊天吧,他东一个“哈喽”,西一个“哈喽”,可惜大家这会儿都没心情聊天,没人搭理他。等他“哈喽”到我的时候,我看他实在可怜,也回了句“哈喽”。就这样,早已把英语知识还给老师的我,靠着残存在记忆里的几个单词,加上手势比划,居然跟他聊起天了。


  据那小伙子说,他自己是新西兰人,在苏州工作。这回是出差去哈尔滨。我说哈尔滨很冷(这不是废话么),不过冰灯很漂亮(地球人估计都知道),建议他有空去看看。他问我是哪里人,我说我是湖北的,这次是回老家过年。这哥们儿突然来了一神句:“啊!湖北,我知道的,那里人喝酒很厉害的。”我大吃一惊……


  正聊得开心呢,突然广播里播报我的航班已经开始登机了。我匆忙告别了新西兰小伙儿,拎起背包狂奔到登机口。验过登机牌后,机场大巴带着我们在机场里东拐西拐一路穿行。突然间大家都笑起来了,沉闷如咸亨酒店般的车厢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我往车窗外一望,一架机身比大巴大不了多少的小飞机在停机坪上等着我们,原来这就是我们的座驾。


  等到在飞机座位上坐定后,我才有闲心打量起这架飞机来。这架庞巴迪飞机确实够小,大概总共才五六十个座位。整个机组就四个人:一正一副两个机长,一个空姐坐在过道前面,一个空少坐在过道后面。我心想管他呢,只要能把我送到目的地就好。


  别看这飞机小,整个飞行过程异常平稳。等飞机飞到湖北上空时,太阳居然出来了。当我透过飞机舷窗,俯视着地面在阳光照耀下如镜子般反光的河流湖泊和白雪消融后露出的或绿或黄的农田时,那种心情是难以言表的。而当我辗转倒车历尽艰辛,终于推开家门,看到一年没见、日渐苍老的父母慈祥的笑脸时,顿时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编辑 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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