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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故事 | 陆游的书法故事(二十二)

 北斗书斋 2017-02-16


编者按


 (一)、养浩然之大气 


  陆游  清拓  姑苏帖(局部1)  37cm×20cm  国家图书馆藏  

对于自身之书法,陆游以为最擅草书。他在《草书歌》中说:

……有时寓意笔砚间,跌宕奔腾作诙诡。徂徕松尽玉池墨,云梦泽乾蟾滴水。心空万象提寸毫,睥睨醉僧窥长史。联翩昏鸦斜著壁,郁屈瘦蛟蟠入纸。神驰意造起雷雨,坐觉乾坤真一洗。……


 陆游  清拓  姑苏帖(局部2)  37cm×20cm  国家图书馆藏  

用尽云梦泽之水调和烧尽徂徕山松得来之墨,蓄于玉池之中。放翁心空万象,以迈素(怀素)窥旭(张旭)草书之技,跌宕奔腾,奇诡变幻,瞬间粉壁气象万千,昏鸦联翩飞舞,蟠龙翻滚腾跃,那裹挟雷雨一洗乾坤的气概该是怎样的境象啊!


  陆游  清拓  姑苏帖(局部3)  37cm×20cm  国家图书馆藏  

在这吞吐山河的阔大气概中,可见陆游之于其草书的醉心与自信,其技法足以和怀素比肩,甚至可能超过,即使和张旭相比,似乎亦并不逊色太多。

这种自信在盛唐以后绝难见到,晚唐之杨凝式,北宋之蔡、苏、米于书虽皆擅长,但仅意足而已,说到气势,则逊色旭素为多。黄庭坚于大草虽言胜场,于点画、结构及布局中皆绳之以理性,亦取意多于取势。而陆游处偏安之南宋,却能以磅礴之气势,挥运无碍,越宋窥唐,实令人惊异!若穷究其理,盖陆游能蓄磅礴浩然之气,于国家必当破贼虏而收复河山,于诗歌必当纵横捭阖、沉郁飞扬,于书法则能兴会于草书,沉雄激越之势不可遏。在现存的国家图书馆《姑苏帖》中就能看到其奔放激宕的草书


 陆游  清拓  姑苏帖(局部4)  37cm×20cm  国家图书馆藏  

然而,陆游何能蓄养充塞天地之浩然正气?此当与他在南宋初年特定的政治环境中抱定爱国之志密切相关。


 陆游  清拓  姑苏帖(局部5)  37cm×20cm  国家图书馆藏  

女真挥师南向,宋室积弱溃败,淮河以北大片河山为金攫取。南宋偏安,向金称臣纳贡,换取安宁。于是,求战与求和之争贯穿南宋政治,从未停歇。这种政治生态影响及于经济、文化、艺术诸领域,而于士大夫影响尤甚。这亦为陆游的一生及其艺术追求埋下了注脚,其精神追求与诗、书之特征无不打下了深深的时代烙印。


 陆游  清拓  姑苏帖(局部6)  37cm×20cm  国家图书馆藏  

陆游初降人世即遭逢变乱,其人生之起点便在一条缓行在淮水的船上开始时艰家难,给童稚的陆游留下了创伤,然亦为其有经纶天下、收复失地之志准备了条件。陆游日后忘家报国、上马击贼的爱国志向当亦与此经历有关。


 陆游  清拓  姑苏帖(局部7)  37cm×20cm  国家图书馆藏  

在四川幕府的十年,陆游的思想更加慷慨激昂,其个性亦更加豪放。入川后,和诗风的转变一样,陆游的书法也与之前完全不同。陆游长于楷书,于镇江通判时曾作《焦山题石》,时在隆兴二年(公元1164年),陆游此时40岁,前于入川5年左右。于此作中,鲜明可见欧阳询、颜真卿、苏轼等人的影响,楷书已具规模,法度谨严,气格端凝。而待其入川,深入前线,游历名川大山,拜谒先贤遗迹,思想为之大变,气概益臻豪迈。此时书法,由楷而草,借助酒酣情热,往往饱蘸浓墨,挥运无碍,一如雄师阑入军阵,无往不前,无往不胜。


  陆游  清拓  姑孰帖残石1    37cm×20cm  国家图书馆藏  

淳熙十六年(公元1189年)陆游罢归,此后一直到嘉定二年(公元1209年),在这20年里其大部分时间在山阴农村老家度过。他已经看透了官场的倾轧,亦看清了投降者们为了自身的利益如何出卖国家求得苟安,他并没有丢失志向,其志向坚如磐石,但他很累,亦很失望。他不再像年轻时那样有政治上的激情了,他不想再步入仕宦,他想过陶渊明似的田园隐居生活,他欣赏着农村的自然景色,那是惬意和安宁的。


 陆游  清拓  姑孰帖残石2    37cm×20cm  国家图书馆藏  

然而他的志向经常会跳出来,打断他的这种惬意和安宁,国家仍然偏安,腐败堕落无处不在,他已经看不到驱逐贼虏、统一北方的希望,但他不死心,他放不下他的家国。


 陆游  清拓  姑孰帖残石3    37cm×20cm  国家图书馆藏  

他痛恨当权者的苟且,不忍以淮淝为边界,他想成为长虹疾风,横扫寥廓,收复失地。然而,他的长剑未曾出鞘,他饱读的诗书亦成为了其仕宦报国的障碍。陆游又能怎样呢?他只能于安无可安的现实状态中度过其余生,醒时他眺望山河,梦里则萦绕河洛,那是他现在唯一可做的了吧?


 陆游  清拓  姑孰帖残石4   37cm×20cm  国家图书馆藏  

然而更多的时间,他的心情是恬适的,在恬适和痛苦、理想和无奈交替的生活中,他的诗风变了,变得圆熟、平淡。

昔自台郎斥,频年困负薪。四叨优老禄,十送故乡春。衰悴宁知活,萧条敢厌贫。惟思逢乐岁,击壤学尧民。(《致仕后述怀》)


在蛰居山阴这段时间里,陆游提笔临帖、作草常常有之,它已经成为其田园生活的一部分。

毛笔在其他人手中是书写的好工具,可到了陆游手中就是刀槊笔阵,每一次的挥洒都是刀剑的飞舞。笔纸上跃动的大字草书如其率领的十万雄狮,兵锋直指逆胡,让人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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