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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 纸 千年之后，有谁在打开这张宣纸的刹那，亦会如我一样，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里波涛汹涌？ 本文选自雪小禅新书《惜君如常》 插图均由雪小禅手机拍摄  今日京东图书榜 ·《惜君如常》第七名 《惜君如常》自12月15日发售至今 二十日一直位居京东排行榜前十名！ 点击上方绿标欣赏月光播读文章 ◆ ◆ ◆ ◆ ◆ “轻似蝉翼白如雪，抖似细绸不闻声。”这是在说宣纸。 宣纸，多么轻妙的两个字，仿佛是有重量的，那重量又是微妙的，夹带着一个城的历史，这个城便是宣城。只有宣城的青檀树可以制成白如雪的宣纸。 “韧而能润，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纹理纯净……”这也是在说宣纸。“肤如卵膜，坚法如玉，冠于一时”，这是在说宣纸吗？这是在说绝代佳人。 东汉孔丹，见一古老青檀树倒于溪边，终年日晒水淋，露出白皮，他取之造纸，唤“四尺丹”，这是起初的宣纸。从四尺丹开始，宣纸别有洞天，真正有了纸寿千年的光阴。 笔、墨、纸，如何说清三者的关系？那么绵密地缠绵着，笔蘸了墨，落在纸上便有了情怀，便生了根发了芽，宣纸才有了活生生的疼和喜悦。之前，它孤独沉睡，如处子端丽大雅。睡了几百年，是墨唤醒了它，弄疼了它。它醒来，睁开眼，一眼认出，这墨原来是它的春闺梦里人，可男可女，一见如故——真正赋以灵性的感情早已超越男欢女爱的小情小调，那笔或纸是男子或许是女子，携了墨来，一笔落下去，三人成知己，坐望千古怀。从此，不离不弃。 屋有宣纸，古意盎然。宣纸有形、有色、有味、有态。那态是隆重的端丽的，那态也是放纵的矜持的，那态只能是中国的。 绵软的宣纸里藏着化骨绵掌，荡开来，是中国文人的情结。中国文人，哪个没有收藏一些宣纸？好的宣纸像私藏的美妾，偶尔出来示人，即刻惊艳。 去一个书法家串门，除了诗书画在墙上、柜上散着光泽，那一屋子宣纸惊了人心。 藏了几十年的老宣纸，自有一份让人沉溺的低调奢华。老宣纸去了火气，渐渐收敛了锋芒，散发出宣纸里蕴藏的大美。 一刀宣纸，如果藏了上百年，价值不菲不说，单是姿态，已经从容。那经过千年的泛黄宣纸，是一个暮色美人，虽老了旧了，仍然芳华逼仄，逼得你想落泪。 去中国美术馆看五十年珍藏展，那些珍贵的古画、书法名帖，除了作品让人发呆，那泛黄的宣纸更是古意跌宕，它们是所有一切的底子。没有宣纸的沧海桑田，哪有这些珍品的光芒？ 宣纸有沉甸甸的质感，铺开一张宣纸，可以任意画或者写，这是让人任意放纵的王朝。在宣纸里，可黑可白，可花红可柳绿，可阔叶可瘦风，可片片煮落叶，又可飒飒刮秋风。 宣纸里是一个丰盈的世界。宣纸并非高高在上。它在民间，在可亲可怀的日子里。在很多寻常人家里，挂着一些著名或不著名的画或书法。那些宣纸，在普通人家里，有着贴心的暖意。 自习画以来，购了不少宣纸，去荣宝斋、琉璃厂……闲逛着，买红星牌的宣纸，三尺净皮……我抱着那些宣纸，像抱着自己的婴孩，那些纸被我裁成条、幅、斗方……我乱画着，没有老师没有临摹，只有随意画，花乱开，画乱画。那些宣纸成为我的同谋，它们吸了那些藤黄、赭石、花青时，纸与颜料融为一体，它们相识、相亲、相爱，呈现出雪氏小禅的风格。那些风中的花朵发出叹息。它们在宣纸上一一复活。 得知我习画，老友褚增明雨中送来两刀纸，说，好好画。 还有好友Y，一试自己的纸好，即刻卷了送给我。T负责裁纸，我在宣纸上画着自己绵密的心思，那些宣纸知道我的心思。最知道。宣纸吸收了我的疼，在很多时间里，这样的吸收是滋润。 有宣纸的屋子会有光泽。那光泽并不耀眼，却自有丰腴与气度，甚至，有了不同的气场。而打开一张宣纸的刹那，有归去来兮之感，纸寿千年。 千年之后，有谁在打开这张宣纸的刹那，亦会如我一样，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里波涛汹涌？ 雪小禅 作者简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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