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十(1957~1996) 本名李玉杰 字默忍 因排行十 取号老十 祖籍山东 1957年生于哈尔滨 曾任人民美术出版社编辑 在不久之前,李老十 60 周年诞辰纪念展的开幕引来全国各地喜欢、支持他的朋友,从北京、福建等地汇聚到上海。 大家抢着为他致辞发言,为他献花。 在众多李老十的喜爱者当中,我们还发现了著名男中音歌唱家廖昌永(↓左)。 这一切都与李老十 惊人的过去与成就有关 1996年6月1号,老十在北京国际饭店二十二楼的纵身一跃,完成了生命中最后一件大事。那年他39岁。有人说他是“东方的梵高”,还有人说他是“新文人画派的旗手”。不过他就是他,一个用了十年画完他人一生的艺术家,一个用生命去创作的艺术家。 ——李老十诞辰60周年纪念展 从不满足于单纯的画技训练,李老十追求笔墨语言与现代精神的互动互生,用传统笔墨表达现代感受,赋予文人画写意模式新的生命。 《白羽秋江图》《 狂笔扫蓬叶》 通过作品深入表达对人世感受的幻化,表达对自然、人生、现实世界悲天悯人的思考,体现了他对艺术的坦诚倾诉,对生存困惑的个体感受,对痛苦的真实抒写和对黑暗与罪恶的反讽描绘。 他是一位纯粹用心灵对待艺术,用生命对话艺术的文人画家。
老十画残荷 遍写荷塘不见花, 风搏翠叶乱如麻。 胭脂买笑寻常事, 谁解枯蓬胜艳葩。 李老十的荷花几乎是清一色的残叶残花和枯蓬,人物却主要是画钟馗与鬼,包括身着古装的小鬼、厉鬼,身着现代衣衫的男鬼、女鬼,以及牛头马面之类。 风格也几乎大都是夸张变形、借寓象征、宣泄表现,而非写实方法和描摹再现。 四尺黑屏铁铸成, 枯枝能把天地撑。 寒波剪破千重叶, 混沌之中见光明。 老十非常喜欢画残荷、折断的莲蓬。如果残荷是李老十的自喻、心理形象,那表达的就是他那颗受过伤害的、孤独破碎之心的独白与叹息。 ▲ 《野水荷秋图》 老十初画残荷是在上世纪80年代末。较早的一幅曰《野水荷秋图》,用淡墨、土黄和赭色画残叶与莲蓬,秋意苍茫而惨淡。后来他在此画的补题中自述了画荷的经过:“已巳年秋,余住西山,尝于风雨中独游颐和园。” 北京西山离颐和园很近,每次老十回家都要路过颐和园,他去颐和园的时候,每次都能看到这种枯枝残叶摇荡风里的景象,用老十的话说,“每见枯枝残叶摇荡风里,心必为之所动,作图百十余幅”。 ▲《老柄风摇》1989年 137cm×69cm 每见秋枝残叶,摇荡风雨,心必为之所动。几回折莲,何能尽取?故写残荷图百十余幅,意有未尽,乃以诗记之,并颜其居曰‘破荷堂’。” 他的“破荷堂主”之号,亦由此而来。观残荷而“心为之动”,不是因为“秀色空绝世”的鲜美,“出污泥而不染”的清高,或者“月晓风清欲堕时”的幽淡,而是因为一种发自心底的悲秋情怀。(吴昌硕称自己为“破荷亭”) 他曾借古人诗词表达这情怀,在画上题写过李商隐“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的诗句,题过元人小令:“干荷叶色苍,老柄风摇荡,减了清香,愈添黄,都因昨夜一场雨,寂寞在秋江上。” 但古人的淡远空寂之意不足以表达他的内在感受,于是自己做诗,直抒胸臆。 ▲《龙种化鱼》 1984年,他的作品入选第六届全国美展,并获得中央美院学生作品年展二等奖。 1985年,他获得“峨眉杯”全国书法大赛一等奖,绘画作品获得联合国科教文组织亚洲文化中心办法的“野间奖”,毕业创作《快活林》(取材于《水浒传》的连环画),又以别致的构思、夸张的形象以及文图的巧妙结合,赢得了广泛的好评。但他的才能似乎还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1987年,他的插图作品又在第七届“诺玛”插图比赛中获奖。当时,许多年轻艺术家以追逐现代主义、高标“反传统”为时髦,李老十却坚持练书法,刻印章,画水墨。 老十画小鬼 钟馗是老十人生的终极梦想 老十所画最多的是人物,包括僧道、钟馗、小鬼、群鬼、自画像等等。其实鬼即人,画鬼亦是画人世。其中有一部分,是老十表现自己(或直接描述,或间接寄寓)。 钟馗和诸鬼都是人,他们的哀乐与纷争即人世的哀乐与纷争。以鬼事喻人事、世事,是李老十画鬼的另一用意。 ▲《我愿家家好》137cm×68.5cm 如果说有谁可以把表现主义风格用中国水墨来展现,那么李老十可以说是当中的佼佼者。 这幅画叫《我愿家家好》(“我愿家家好,相安不相殴”)就是李老十表现主义手法运用的代表作。 什么是表现主义呢?表现主义出现在20世纪初期的北欧,讲艺术家的主观感情和自我感受,导致最后他们对作品客观形态的夸张、变形、怪诞处理的思潮,与表现主义相对的是写实主义。(想想毕加索、勋伯格) 从1970年代末开始,人们对已经见惯了的写实主义开始厌倦反感,一批画家开始用表现主义的题材来画画、来创作,把自己的主观情感倾注到画作里。 想往青天日日鸣, 奈何细竹困飞莺。 游人误解其中意, 多把愁声作笑声。 《我愿家家好》画面的左上角出现的隔窗相望的人正是李老十,他在冷眼旁观。老十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他看到左邻右舍的家长都是这个样子,家长里短,让他心里非常难过。 画面正中间这个哭泣的男童,赤身裸体,令人怜爱。他脖子上挂着钥匙,这个小孩是谁呢?这是他家的邻居。过去双职工的家庭,小孩都是挂着钥匙,俨然爹妈都是不在家的,而画面中出现的若干人物,告诉我们他的父母去做了什么。 孤魂怪笔写残秋, 满纸凄然神鬼愁。 若问天心何至此, 八风挟雨正飕飕。 老十善良、敏感而脆弱。每个人都不同程度地面对生存两难,只是有的比较麻木,有的比较敏感,有的能够化解,有的化解不了。敏感而内向的李老十属于难以化解那一类。 钟馗和诸鬼则更多地表现了李老十对外在世界即人和人世的感知、体验与思虑。我们可以从这两个方面窥知他的精神世界。 ▲《鬼打架》 李老十最重要的人物画,当属《鬼打架系列》。这幅《鬼打架》画面的正上方出现的向左斜着头的戴着镣铐、戴着枷锁的正是老十本人,是他的自画像,表情极为痛苦。 右下角用宝剑挑着官帽的是钟进士。穿西服打领带的小鬼,推着一个运钞车,我们可以看到,他的手推车上全是钱。向钟进士“回避”和“敬”这样字眼的牌子,被挤得七零八落,已经没有出现在画面的中心位置。 莫笑寒酸状, 依然是鬼雄。 颌下千滴泪, 八成有苦衷。 本来应该是钟进士醉归图,结果钟馗不是这里的主角,他并没有得到往日的尊重,而推着运钞车的人,包括出现在中心,头顶着托盘、酒瓶的小鬼,却悠然自得,这些人成为了中心。 ▲《钟馗》1994年 69.5cm×45 举棋不落意如何, 日出日落烂樵柯。 终究烈胆憨直甚, 不及小鬼算计多。 下面幅画是《搔背图》,有时我们也把它称为《母子图》。 ▲《搔背图(母子图)》 这是非常温馨的一幅画,画的题诗是这样的: 谁言猴性俱乖张,战战兢兢侍爷娘。 昨夜隔墙传恶语,画此羞他无义郎。 虽然我们没有看到这个场面,但根据他的题诗,我们可以明白,这应该是儿女跟父母在吵架,甚至辱骂父母。 回首茫茫感慨多, 是是非非岂奈何。 手把闲书松下立, 雄心道养渐平和。 老十是一个非常性情的人,他讲头天晚上正在作画的时候,隔壁传来争吵打架的声音。老十听了这段话以后,就画了这幅画。 老十非常善良,他家有兄妹11人,有10个兄弟,1个妹妹。父母都是平民,把他们全部抚养大非常不容易,所以他对父母的恩情格外感恩。 “我宁肯带着脚镣跳舞” 当代在艺术界矫饰、体制化、商业化或许有些繁杂,李老十虽然已故,但他的清奇独立依然让人印象深刻。他追求个性和创造性,但不轻易抛弃传统,不以相对主义的态度看待古代与现代、东方与西方、继承与创造。 不囿于写实主义,不排斥借鉴西画,更不轻易否定文人画传统。他追求笔墨语言与现代精神的互动互生,在坚持民族风格的前提下改革创新。 李老十想说的,可能是画家只要直面人生,诗书画合一的写意画模式仍能有效地表现当代人的生活与精神。 诗书画一体虽弱化了绘画性,但诗文题跋可以直抒胸臆,超越空间的限制,书法更能成为图像形式的有机部分。其综合性的功能和特殊的审美趣味,是单纯的绘画无法代替的。 李老十对此有清醒的认识,他说:“有人认为绘画是视觉艺术,不应把文学、书法掺合进去,此说自有它的道理所在。但是,对于已经形成了独特审美范畴的诗书画一体的文人画则必须提出这样的要求。” 画中作怪佯狂, 笔扫残叶苍茫。 敢把真情写尽, 无今无古何妨。 ▲《济公》 老十在绘画上非常重视笔墨的功能与表现,他曾写道: 一些画家把笔墨视为束缚创造自由的“脚镣”,于是放弃笔墨甚至抛掉作为工具的毛笔,改用“板刷、抹布、食盐、吹风机、”作画,但“此类作品,花样确实多,好画确实少。” 他进而感叹说:“自由是艺术创造的妙境,‘自由’亦是艺术创造的大敌……试问古今哪一家哪一派能离了传统而碑碑独造呢?” 他宁肯“带着脚镣跳舞”。 ▲《荷塘清趣》 他曾在一幅画上题道:“今人论画,开口毕加索,闭口马蒂斯,何不谈梁风子,何不说徐青藤?见了洋祖宗,便忘了老祖宗,如此恩忘,当掌嘴。” 虽然有些不免情绪化,但清楚地表达了李老十的主见和追求。 我与我战斗了三十年, 至今未分胜负。——李老十 展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