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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叶孤腾
茶壶吴说得好：“有钱就喝贵的茶，没钱就喝便宜的茶，渴时当是解渴，闲时用来养身，没多大区别。其实酒和茶一样，没有贵贱之分，一个同样触及灵魂，一个同样伤其精神，” 在那段迷上紫砂的“特殊时期”里，也渐渐喜欢上了了解茶叶，既然对此二者感兴趣，自然而然也就疯狂的爱上了饮茶。一杯杯茶水苦中带甜，就像是人生一样回味无穷，我确信自己这一生不会有酒瘾，但我就像茶壶吴一样，这一生八成要喝茶喝上瘾。 那时候不仅常常去茶壶吴那儿蹭免费的茶水喝，自己有时也会去买一些廉价但看着新鲜的茶叶回去自己泡着喝，真可谓是到了饭可以不吃，却不可一日不喝茶的境界。 有一次，我路过一家店名叫做“茶香四溢”的店铺。当时只是探头探脑的从玻璃门往里面看了一眼，那是我的兴趣所致，没打算进去，因为里面装潢太豪华了，我怕买不起茶叶而给自己闹笑话。可是店里的服务员眼疾脚快，她不仅看见了我，而且很快走出来给并且迎着我给我鞠了一个躬，说是让我进去免费品茶，不买也没关系，当是给茶铺增加人气。 我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快跑，已经白白的受了人家姑娘一个鞠躬，再白喝人家的茶水而不买茶叶，那样就是我自己也该看不起自己了。可不知为何，兴许是人家一个鞠躬让我觉得盛情难却的缘故，我突然间脑子短路竟糊里糊涂的跟着她进了店里。一进店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妙，然而已经进了店里，我只好面对着一张茶桌靠近墙壁的一角坐下。 那个服务员确实是热情，笑容带着茶香醇厚。她询问我要泡在什么茶？当我告诉她什么茶都欣然接受的时候，她像是明白了点什么，然后自作主张为我泡了一壶叫做“忘忧水”的茶。我奇怪于为何一壶茶要如此命名？她听后再度露出一个笑容，然后给了我一个解释。她说人生苦短，但是每一个人却在每一天都或多或少会面对一些烦恼，倘若一个人有时间并且能够静下心来泡一壶茶喝的时候，为什么不放松自己而试着去忘掉一些烦恼呢？ 她的解释让我无言以对。她对茶对人生有着太深刻的理解，我自叹不如，我觉得她一定不只是一个服务员那么简单，一时对她肃然起敬。接着她给我解释了那壶茶所用茶叶产出的年份，产出的季节，泡多少水量最合适以及应该用什么茶具泡等等。她讲的很投入，我也听的很投入，一时竟忘了自己待会将要面临的窘境，如她所说，忘掉烦恼，甚至忘掉尴尬，一杯又一杯喝起那壶清香四溢的“忘忧水”。 在我隔壁一桌，另一个服务员正在“伺候”另一个进来喝茶的人，那人看起来四十左右，似乎早就进来了。之前我在门口还未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他在店里侃侃而谈，自我进来以后他停顿了一会儿，但仅是过去一会儿，他又大着嗓子如同大喊大叫一般自说自话。言语里面三句必有两句是夸他自己的，诸如体现出他如何如何财大气粗，如何如何懂得人世沧桑，如何如何通晓茶叶等等。服务员完全擦不上话，处于礼貌，只是在一旁不时的点一点头。 在我喝掉第二壶“忘忧水”的时候，那男子起身欲离开，我听他讲了那么多吹嘘自己的话，原以为他大概会买许多茶叶，要不就一定会买一点上好的茶叶，可是“懂茶”如他，竟然一点茶叶也不买，只拎着自己的包就要离开。 他离开之后店里的两个服务员瞬间变了脸色，她们先是惊讶，后来怒意积聚于脸上，如同风云变幻，无比阴沉。 其中一个说：早看出来他是来骗茶水喝的，只是喝了也就喝了，偏偏还多嘴多言，真的让人讨厌。 另一个说：这种人我真看不起，明明就是一个买不起茶叶的烂人，却硬是把自己装成了一个大老板，可恨我竟然听他吹嘘了那么久。 按理说，一个茶叶店从开业的那一刻起，就要做好被人免费蹭茶水喝的准备。只不过那一天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十分擅长逢场作戏的人早于我进入了店里，偏偏两个服务员入戏太深，原以为对方是个“土财主”，至少会买个十斤八斤茶叶，可惜，那人只是个“不甘寂寞”的人，骗茶水喝大概不是主要目的，他更希望的是，能有一些人知道他是这个世界上少数无所不能的人的其中一员。 他活得是那么累。由此我想到《道德经》里的揭示的一种事实：一个人缺少点什么，他往往反而越是喜欢去谈那些他所缺少的东西，好比如一个人缺钱，他会更喜欢谈钱；一个人没面子，越是喜欢装模作样；一个人没什么作为，他反而更喜欢在人前卖弄自己的本事。 自那人走后我又在忐忑之中喝下一壶“忘忧水”。然而那两个服务员依然余怒未消，仍然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议论个不停。她说甚至还用了许多成语，诸如不知羞耻、装模做样、令人发指、人模狗样、死不足惜、阴险小人等等 说实话，在过去的许多年间我也很喜欢装模做样，后来见到了太多装模做样的人，觉得装出来的模样实在令人憎恶和反感，我想到自己既然会憎恶和反感别人，那么自己自然也会被别人憎恶和反感。基于此，我才慢慢的要求自己能不装，就尽量不装。我以为每一个成年人活得都很累，我觉得没必要装的地方根本不必要去装的，可是，那天遇到的那个人不仅能装，还装的莫名其妙。当时我不仅见到了一个装模做样臻至化境的男人，同时也发现当一个女孩子真的愤怒起来有多么可怕，我看到那两个服务员原先的笑脸变成怒气四溢几近扭曲的的脸是那么的不习惯，更何况她们说话的时候带着如同咒骂的语气，一改常态，就像电影里的泼妇骂街，和之前如沐春风桃花满面的脸是那样的不一样。 那个装模作样的男人走了，他不会给我留下太多印象。但是那两个服务员，她们还是两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子，真心希望她们能在茶水之中保持不急不躁的好心情，希望她们年轻常驻，美貌依旧。 我突然意识到情绪对于她们容貌的影响真的太大了，在我刚进店里边的时候，我见到的是她们温暖而热情的笑容，那种笑容化解了我的不安，使我愉悦，让我觉得女孩子的笑原来也算是人世间一处绝妙的风景。可是几壶茶之后，她们的脸色变得阴暗又冰冷，她们的怒气像是一股阴深深的气场侵袭的我很不舒服，由此我觉得，女孩子并不简单，她们看似柔弱的身体里大概也藏着一个必要时候能够摧毁一切的灵魂。 我觉得自己不能再喝下去了，我应该离开了。可我若就此离开，势必会像刚才那个中年男人一样给自己留下一个无比矮小的背影。于是，我告诉了那两个服务员自己进到店里的原委，并且告诉她们，我是一个穷人，骗了茶水喝，就算她们骂我，我也不怪她们的。 那两个服务员听了我的话，脸色瞬间缓和了一点，变得就像先前那样脸上带着点点浓浓笑意。 她们告诉我，她们不会看不起一个喜欢喝茶的穷人，只会看不起一个装模作样的人。 我谢过她们，然后起身离开。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甚至还听到她们两人都说了一句“慢走”。听她们的语气，她们好像真的没有看不起我的意思。为表示感谢，我还给了她们一个鞠躬。 那天走后我一直在思考一些问题：服务员泡的那壶忘忧水，到底忘了谁的忧？ （上海 办公室设计徐汇区办公室设计：ww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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