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视角看国学(105)
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也欲无加诸人。”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 穆译:子贡说:“我不要别人把这些加在我身上,我亦不要把这些来加在别人身上。”先生说:“赐呀,这非你能力所及呀!”
子贡无疑是一个好学积极追求进步的学生,但从孔子对其态度,似乎认为子贡总是差了那么一点,除了这句,另外子贡请教“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孔子也认为其想的太大了“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另外,子贡请教“有一言而可终身行之者乎?”孔子告诉他“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和子贡这里说的“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有什么区别吗?
朱子集注认为子贡所言是仁者之事,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恕者之事,子贡可做到恕,仁则非所及。“无”是一种客观的状态,“勿”是一种主观的努力的心态。
另有分析,认为孔子说“非尔所及”,意思是你说的事儿不但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而且只要是人就做不到。认为子贡所言的状态是一种彻底的自由主义,别人不强迫我,我也不强迫别人。“万类霜天竞自由”,这种状态只是一种理想,所以人类做不到。
上章说申枨“多欲焉得刚”,自然学生就会从反面想,那是不是欲越少越好,以至于无欲无求就是最好的状态?与流行的“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相比,“吾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又走向另一个绝对。因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另一面还有“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按孟子说的“可欲之谓善”,则“己欲立欲达”的就是善的,善的就要推扩出来,或必然会有“成己成物”的效果,而“不欲”的就让它沉下来,如孔子说舜之“隐恶而扬善”。而子贡所言“吾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则是不管善的恶的,各人顾各人,“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所以说是彻底的自由主义。这当然也是一些教派所追求的理想状态,但和儒家通过仁义行为把社会组织化的追求不相应。 那么,孔子为什么说这种状态是子贡“非尔所及”呢?如果如朱熹所说这是仁者之事,那就是孔子还是认为这种境界是好的,只是太高太远,而子贡做不到而已。而如果说这是个人主义、自由主义所追求的,那孔子说的“非尔所及”就是这不是我们儒家所追求的,甚至不是我们人类所追求的。 其实,子贡说的,我觉得更类似于庄子的“逍遥游”的状态,“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也就是说,庄子所描绘的至人、神人、圣人就基本上是“吾不欲人之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的自由状态。再如论语中提到的一些隐者,无论是隐匿于临泉,还是隐匿于世间,都可以说是“吾不欲人之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这都不是儒家所追求的,也是子贡所达不到的。 现在,做一下变通,如果把市场经济作为一种客观化背景,我们当然也可以说一些人、一些公司同样追求的是这种“吾不欲人之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的逍遥游状态,即我固然需要向社会提供产品和服务来获得报酬,以及需要他人所提供的产品,但这些都通过市场化手段去解决,而不是通过强化与具体人的关系来达到。如一些在一个小领域做到极致,寿命超上百年而并不追求规模的公司,也未尝不是“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的逍遥游。 |
|
来自: 昵称33542116 > 《为人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