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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成了一个战士

 紫图图书 2017-03-07

文 | 伊心

摘自 |《让我们相逢在更高处》




我们生来脆弱,因为我们是女人。

我们生来强壮,也因为我们是女人。


01             

我在网络上写作 3 年,写过很多女孩的故事,也收过太多女孩的求助邮件。

她们在邮件里问我:“伊心,我才 24 岁,所有人都在逼我结婚,该怎么办?”

“我是一个两岁孩子的全职妈妈,感觉生活一天天都在向深渊沉坠……”

“我淹没在柴米油盐之中,未来到底何去何从?”

“我想实现更大的梦想,可眼下,好像什么都做不成。”

我懂她们心头像雾一样的迷蒙,也懂她们无时无刻不在的“无力感”。


一个女生最大的荣光,恐怕就终结于高考的那一刻。

从那之后,更高的学历、更大的职场、更远的远方都似乎没有了意义,所有人对女生的要求就是——太聪明不好,太厉害不好,找个差不多的男人就可以嫁了,否则只会变成没人要的大龄剩女……

女性扯掉了裹脚布,终于能够快步走在路上,熠熠生辉。

女性摆脱了男人可娶“三妻四妾”的婚姻制度,终于能够追求平等的爱情,不再以夫为尊。

女性走出了家里一处四方的小院,终于可以选择自己的职业,甚至亲手创造自己的命运。


然而我们的世界,竟然至今都在低估女性的力量。

我们身边,竟仍有那么多人,认为没有婚姻的女性就可悲可怜,在职业上倾注过多精力的女性就不是合格的妻子和母亲。

难怪那么多女孩向我写信求助,她们在漫长的青春中好不容易找到了真实的自我,却无法向身边之人解释她们的生活方式。

她们漂浮在异乡、漂浮在异域、漂浮在人人如蜉蝣一般朝不保夕的城市里,从未有一刻找到过内心深处的力量。

所以这个时代,尽管最流行的词汇是“她时代”“她经济”,可我更喜欢的却是“她力量”。



02    

2016 年的春天,我和我的合伙人在一万次讨论了“她力量”之后,终于就这个主题开展了线下活动。

望着台下那些柔软如水的双眸,她们安顿好家里刚刚入睡的孩童,暂停了手中正在写着的工作报告,放下数学参考书,英文单词本和正在读的小说,轻轻地来到我的身边,想和我一起探讨“她力量”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我最爱和她们讲的,是两位女性的故事。

第一位,叫玛格丽特·桑格。

这位出生于 1879 年的伟大女性,创造了“计划生育”一词。

她年轻时从事护士工作,在目睹一个 28 岁的年轻母亲因为私自流产而出血感染,不幸去世之后,她的心坠入黑暗。

这位母亲,已经生育了三个孩子。可在那个女性根本无法选择生育权的时代,她不得不忍受无止境的受孕、生产,最终因流产而死亡。

类似的故事,在当时的世界,并不少见。

所以在那个令人悲痛的黎明,玛格丽特·桑格毅然决然地许下誓言:“我决定从此以后要改变母亲们的生存现状,她们的苦难广漠得如同天空。我将让女性获得节育的知识,她们有权理解她们的身体。我将出击,将站在房顶上尖叫,我将告诉世界,女性的可怜生活,我将被听到,无论代价多大,我都将被听见!”


从那之后,她成为一名“计划生育战士”——编纂节育书籍,宣传节育用具,在报纸上书写性教育专栏,向每一个女性传达节育知识。

这个在黑白照片中看起来如伯爵夫人一样端庄的姑娘,用原本不属于她柔弱身躯的力量,顽强地投入到这场旷日持久的战斗中。

人们如今视为寻常知识、习惯以及生活,在她的时代,推广的过程却遭遇着我们难以想象的困难。

她宣传的节育书籍和节育用具被美国政府视为非法物品,她甚至因此遭受牢狱之灾,被打压,被流放,一生颠沛流离。

但她未曾有一刻放弃自己的诺言。她甚至呼吁美国政府立法,来捍卫每一位女性在婚姻中的尊严。


随后的一百多年里,多少人的命运被她改变。她们不再是生育工具,她们终于可以掌握自己的生育权,从而掌控自己的生活、寿命乃至命运。



03

第二位女性,尽管只活了三十多岁,却和玛格丽特·桑格一样,如星耀目,如灯长明。

她叫张纯如,是个祖籍南京的华裔女孩,和所有普通的孩子一样,在美国出生、长大。

她的父母皆是哈佛大学的博士,她也在美国著名的高校毕业,成为一名记者,原本可以过上富足、优渥、安宁的一生。

可她在 28 岁那一年看到一部关于南京大屠杀的纪录片。她震惊于其中的惨痛,更震惊于她和西方社会对于这场暴行的全然不知。


从那之后,这个美丽纤弱的女孩变成了一个人权斗士。

她数次千里迢迢从美国赶至南京进行调查,采访当年的受害者。她日日夜夜沉浸在浩如烟海的历史资料中。

因为那段历史过于黑暗和畸形,她患上了重度抑郁症和失眠症。但即使身心严重受损,她仍然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完成了《南京大屠杀》一书。

这本书,一上市即登上了《纽约时报》畅销书榜。她收集的所有素材和史料,完整又真实地还原了南京大屠杀的全貌,在国际社会上引起了惊雷般的震动,促使西方国家就二战赔偿问题不断向日本施压,甚至扭转了世界对于二战的认识。

由于这本书带来的巨大反响,中国在二战中所付出的巨大牺牲和在东亚战场上起到的关键性作用被重新估量。

因为身患抑郁症,她在 36 岁那年自杀身亡,告别了深爱她的父母、丈夫和年幼的儿子。就在那之前,尽管精神数度濒临崩溃,但她仍然坚持在公开场合发表演讲,并进一步深入对二战的研究,为推动人权事业做出了努力。


就像她的英文名字“Iris”一样,她变成了一个彩虹一样的人——稍纵即逝,却灿烂如花。

其身后的回响,如滚滚雷声,震惊世人,从未止息。



04

每每讲到这样的女性和她们在短暂的人生中所迸发出的如岩石一样的力量,我总看到身边的女孩们眼睛里开始闪烁微光。

我喜欢一切具备“英雄主义”的女性。我收集她们,像收集一颗一颗的星星,反复揣摩,然后珍藏于心。

面对那么多人相似的困惑和焦灼,我其实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催婚甚至逼婚,更不知道该如何跟一个独自在北上广打拼的女孩说:“加油,坚持下去!”我甚至无法解答她们任何的难题。

但在“她力量”的线下活动中,当我一次次讲到那些伟大女性的故事时,我看到那些星星的碎片落入女孩们的眼眸里,随后点燃一片感动、振奋又昂扬的光芒。

我猜她们一定和我一样,都在感叹:“原来我们不仅可以成为想成为的人,我们还能够实现更波澜壮阔的英雄梦想。”


后来她们也跟我讲述过发生在身边的“她力量”。

有一位开办工厂的姑娘。她 16 岁高中还未上完便不得不辍学,从云南乡村去了广州打工,随后进了一家服装加工厂,成为一名流水线上的女工。

她向公司总部的邮箱里投递邮件,向主管提出流水线的管理漏洞与改进措施。她还在工厂昏黄的台灯下自学完成了高中乃至大学工商管理学科的全部知识。

我遇见她的时候,她刚刚在自己的家乡开了一个工厂。用尽全部积蓄,耗费了近一年的时间选址、商谈投资,终于顺利开办,吸收了家乡附近几百个闲置女工。

她们不必再背井离乡、外出打工,不必再让孩子成为孤独的留守儿童。

她说:“她们的命运就是我的命运,她们的未来也是我的未来。”



05

如果你问我,什么才是女性的力量,什么才是所谓的“她力量”?

我想说,这些看起来那么微小的力量,都是“她力量”。

她们就像一点又一点微弱的星光,一团又一团像心脏般跳跃的烛火。

我喜欢的作家张超在她的书里说:“我们生来脆弱,因为我们是女人。我们生来强壮,也因为我们是女人。”

是啊,玛格丽特·桑格在大半个美国奔波游走,是出于内心最真实的柔软——唯有女性才能理解彼此的疼痛。

张纯如像潜入噩梦一样潜入半个多世纪前日军的暴行,是出自内心最真实的坚强 — 唯有女性才能明白那些不为人知的绝望。

这个时代是最好的时代,并且我相信它会更好。因为有那么多的女孩,在婚姻之外、在职场之外、在朴素简单的生活之外做着一切体现英雄主义的事情。


什么才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

尽最大努力找到自己的力量,成为想成为的人,用我们的心愿去定义人生与未来,这就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

我们不止可以学习工作,不止可以成为女儿,妻子和母亲,我们其实可以成为任何一个人:绣花的人,写字的人,养育植被的人,攀岩的人,冲浪的人,在硅谷赏玩科技的人。

没有人可以定义女性的一生,除了我们自己。

没有人可以禁锢我们的梦想和力量,除了我们自己。

我们要做的,当然不仅仅是抵抗逼婚,抵抗世俗的言论,抵抗一切认为“女孩应该怎么样”的指责。

我们要做的,还有找到最真实的那个自己,做一点让这个世界更美好的事情。


06

每次经历这样的故事,之于世界,不过是雪落黄河的一瞬。之于我们,却如同燃烧了整整一截青春。

我不知道那个被逼婚的姑娘,该怎么回到家中应对那些糟糕的亲戚,也不知道那个在纠结着要不要读博的姑娘,该怎么做出下一步选择。

但我猜,我们大抵都能从容一些,再从容一些。


以后,我们都会成为一名战士吧,手握刀戟守卫近处或远方,目光坦荡望向故土或荒蛮八方。

我知道我们的命运能被共同写就,我期待我们的未来会一日灿若一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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