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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美】 上了黄山,请别归来

 yang102 2017-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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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归来不看岳?没错!黄山已经把山岳所应有的雄奇、崄巇、巍峨、壮丽全都占全了,不仅如此,它还召集了天下最整齐的云雾兵团,山川最瑰丽的日出奇景,出没在群峰之间,让你彻底放弃平庸的生活秩序,从循规蹈矩的审美防线上撤退,战战兢兢,似真非真,矜持谨慎,看着眼前的风景大片在不可思议的天地间呈现。你看泰山,会油然而生崇仰之情;你看华山,会惊叹之余深深折服;你看嵩山,会有出尘之想。然而你看黄山,只会生怕一阵响声甚至重一点的呼吸都让眼前的奇景归于庸常,有那么一刻,你是屏着呼吸在观赏美景的。










山就是这样的,它是画,是动感十足的山水画;它是诗,是让李太白的《蜀道难》相形见绌的乐府古体。但它又不是画,它参天入地,威压你的双眼也威压你的灵魂;它也不是诗,它使诗歌的韵律全线崩溃,使诗歌的意境在过去与未来的多维空间里错乱。面对黄山,画家总觉得还少了些技法;面对黄山,任诗仙太白词圣坡翁也自叹词穷。黄山就是这样的,峰似屏,立皖南使天地深深深几许;谷似廊,廊廊勾连曲折有致;岭似带,盘旋逶迤舞尽优伶风姿。如果你要给黄山写一段广告语,最好别用修辞,最最质朴的语言方能凸显最最奇特的山水,那么,这句话你不妨考虑:它是黄帝升仙前在人间最后留恋的地方。如果说,黄山还缺点什么,那就是少一个缓冲带,以至于应接不暇之后还是应接不暇,以至于文人骚客失去了想象的空间。是的,山岳之美,黄山都有了,诗人应做之事,除了纪录还是记录,客观描写就够了。黄山就是这样的,自带生花妙笔,极尽皴、染、点、厾之能事,极尽敷彩补色之韵致,泼墨处挥洒自如,工笔处精心勾画,险峻的峰峦不计其高,辽远的视野不嫌其广,当一切就绪,这支笔在始信峰侧一插,黄山就蜚声宇内,名闻海外。而笔,则成了梦笔。










山归来还不看云。有时候,会分不清是黄山的山成就了云,还是黄山的云成就了山。山无云则枯,云无山则虚。黄山的连绵和崔嵬需要多少云的簇拥才能平衡?需要多少云涛雾浪方能英姿绝世?反正黄山的云是用海来计量的,西海,北海,那白浪翻涌的景象,比真正的大海还要壮观。站在排云亭,你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感受云海的变幻,云海的诡谲,云海的浩瀚。黄山的云还最有审美情趣,它知道欲遮还露的真谛,它将山隐藏在隐隐约约之中,它将山包围成孤独的岛,它将山缠绕在似无还有里。而这一切又都是幻变莫测的,瞬息之间,山容云态就会脱胎换颜。






山归来已懒得看松。黄山松于无可长处生长,一旦成树,即使小如灌木,也要夭矫虬劲,绝无怯姿媚态,绝不会苟且偷生,绝不作曼腰善舞。黄山松与山风作伴,与山雨为邻,其筋骨里楔入了天地间最刚劲的气节,成为了绝壁上最令人肃然起敬的生命。望着这些生命,人往往会变得精神,变得挺拔,变得无所畏惧。










山归来还是要看日出的,回来看日出,就是为了跟那磅礴的气势比较,就是为了看到我们平时的庸常,就是为了一次一次地提醒自己,在那天边的群山之上,太阳可以辉煌成绝美,日出可以绚丽成梦境,只是这梦境的每一瞬华光丽彩,都会铺衍成生命的奇观。

其实,上了黄山,不如不归来。


摄影:鲍小红 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

撰文:马加幸 著有散文集《有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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