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岭南文化学者、 广州文学艺术创作研究院作家 附录:《竹伯返唐山》 陆风撰曲 伯:【南音】惊涛骇浪,雨露风霜。想我竹伯过南洋,有四十年长。为马为牛替人来卖命,捱生捱死只为妻子在家乡。所以缩食节衣唯一希望,希望腰缠十万就转归唐。四十载光阴眨眼就过,我壮年出国,今日就鬓如霜。喜闻祖国江山除魔障,我客囊来细数下都亦有余长。鸟倦知还心似箭。异乡游子就各整归装。唉我一念到此情,唉我心碎了。亏我呢个飘零孤客,我就思乡梦长。【白】想我少小离家,壮年归国,娶妻方氏,成婚百日,又为两餐,抛别家人,再渡重洋。唉,飘零二十载,今日归来正是满头白髮,未知家人下落如何呢?【滚花】想我思乡遥望白云,百结愁肠千百丈。【白榄】海无边正是岸无边,波涛起伏水连天,狂风吹意乱,巨浪都碎心弦。飞机过空,又触起我思乡念。唉,虽则家破人亡无可恋,唯是一亲故土死亦心甜。我生是中国人,死为中国鬼,我纵成白骨也应安葬在家园,在家园。【滚花】收拾行装归故里,参加回国观光团。立即搭上飞机,驰风掣电。哈哈哈,呢广州经在云脚下,开平便在那边天。华侨大厦且为家,到处相逢皆笑面。 女:【白】老伯,你地回到祖国啦! 伯:【白】好呀! 女:【长句二黄】天是明朗天,百花开遍。珠江含笑欢迎归国观光团。(伯:【插白】高兴!高兴!)锦绣河山多娇艳,天南地北任流连。或者回乡省亲享受天伦温暖。最紧要天安门上一看祖国伟大变迁。【滚花】彼此都是自家人,还望对工作多提意见。 伯:【白】好,好,好,唔,听呢位招待员讲说话似有开平口音咁嘅。【长句滚花】听其言,辨其音,乡音隐约动吾心,乡音惹起我怀乡恨,从前往事我心底翻腾,花烛洞房相亲近,一颦一笑我重记忆犹新。门前小树都或经成林……【白】唉,重想咁多做乜呀?【唱】纵有绿叶婆娑为谁荫。【哭相思】……唉,妻、女呀! 女:【减字芙蓉】我问一声老伯,何以你低首自沉吟呀。 伯:【接唱】因有一件事情,想向姑娘你来一问。 女:【白】乜野事呀,老伯? 伯:【续唱】我听你讲说话,似有开平嘅口音。 女:【接唱】我原籍喺开平人,家居在赤坎。 伯:【接唱】大家都同乡里,正一系乡亲。 女:【白】系呀,老伯。【接唱】老伯你几时至返乡,看你唔多几著紧咁嘅。人人都归家心似箭,请问你家乡有乜亲人? 伯:【木鱼】休提起,免伤心,我是孤单一个已无人。四十年来都备尝苦困,挨得出头有日又只剩单身。人哋有家当然系归家心著紧咯,唔通叫我呢只飘零孤雁回去找山坟! 女:【哭相思】……凄凉呀。 伯:【白】啊姑娘,点解你又好似伤感起来呀? 女:【白】你唔知道嘎啦老伯。【滚花】老伯你一番言词引起我无限哀感。你自比飘零孤雁无亲故,我亦似离巢乳燕失去双亲。我父亲亦系过南洋,〔伯:【插白】系啊!〕一去不回无音问。 伯:【滚花】老死他乡骨殖难返故土,我哋华侨兄弟大有人。哦,比如你令尊几时过南洋,几时开始无音问? 女:【反线中板】讲起我父亲,我亦未曾见过面,因为他过了埠,我才出生。我妈妈,她讲起我阿爹,带泪含悲常抱恨。四十年前,我爹飘洋过埠,唉,他只为家贫。出国十五年,死死生生,点滴积来一些血汗银。那时买舟回国,成家立室娶我母亲。百日夫妻,又过南洋,那时我妈妈已怀孕。 伯:【白】咁又唔淨只我一个喺咁样。 女:【续唱】岂料初分离,竟成永别,从此雁杳鱼沉。 伯:【白】噢,咁屈指计来,你父亲无音无信经已二十多年? 女:【插白】系呀,老伯。 伯:二十多年来你母女如何过活嘎又? 女:【乙反南音】我自出娘胎就遭不幸,瓜瓜坠地就来了日本军。母女飘零无倚凭,为寻活计远走桂林。被骗卖入豪门当牛马,(伯:【插白】凄凉。)斩柴烧炭又把田耕。力尽筋疲无一饱,(伯:【插白】咁点得嘎又!)挨打受骂不当人。【流水南音】胜利嗰年我刚九岁,母女难挨刻薄拼命逃奔。千里茫茫步行返乡去,空拳赤手无分文。颈渴饮啖田边水,肚饥托钵乞残羹。日间赶路如鱼漏网,夜宿簷下惊听虫吟。虎口逃生方庆幸,方庆幸【放慢】谁知灾祸又临身,我母受累带惊……(伯:【插白】啊!咁点呀,啊?)我母受累带惊又遭病困,抛下孤儿弱女撒手凡尘。 伯:【白】可怜咯,可怜咯。咁剩你一个人,咁你点呀? 女:【木鱼】我转辗流离来到广州市,得人家介绍在工厂藏身。挨得云散天开,【转二黄】解放翻身(伯:【插白】咁好咯。)千般庆幸。阳光普照苦海超生。(伯:【插白】系,系,系。)我嘅身世飘零,与老伯你一般不幸。 伯:【三脚凳】难怪我讲起身世,你就相对泪纷纭。细想你嘅父亲,只因无从通音问。或者佢尚在人世,也伤心无亲人。【滚花】唉!但愿天下骨肉尽团圆,再无一人如老汉不幸。好,等我今番过埠把你父嘅消息访寻。究竟你父亲系姓甚名谁,姑娘你有无记紧? 女:【滚花】我阿妈时常对我讲,我父亲名叫谭开新。 伯:【白】吓?!你父亲叫做谭开新,你母亲叫乜野名呀? 女:【续唱】我母名叫方采银,外家木湖嫁赤坎。 伯:【白】哎吔! 女:【白】哎吔,老伯,你做乜野呀?你要保重至好呀!坐低一阵先啦,等我马上同你请医生。 伯:【滚花】哎呀呀,叫声我哋可怜乖女,我就系你嘅父亲。 女:【白】老伯,你冷静些啦,你休息一阵,饮杯茶先。你叫谭竹伯,登记牌上你填写嘅都喺谭竹伯咯。【滚花】请勿冲动一时,说话还须谨慎。 伯:【白】你听住啦。【中板】竹伯即是谭开新,呢归国侨胞你可查问,我断无冒昧乱认人。系呢姑娘,【滚花】比如你母生平,有无留下什么嘅物品? 女:【滚花】我母拍手无尘典当尽,唯有一隻戒指誓不离身。她话系父亲南洋带返来,结婚之时亲手赠。 伯:【白】睇下,睇下,无错咯。采银,我对你唔住咯!【滚花】二十五年归来日,空见旧物都不见人。姑娘,你看我呢只金指环,和你手上指环系对衬?【白榄】呢两隻金指环,系我和你母亲订婚嘅礼品。细想那背面刻有开新嘅名字,你一向有无看真?临别指腹仲改下名,生男叫做谭海荫,若果你系我嘅乖女, 女:【插白】叫乜野名呀? 伯:【续唱】你个乳名叫做谭美金咯! 女:【白】哎呀,你真系我阿爹!【哭相思】爹爹呀!【伯:乖女呀】 伯:【滚花】今日祖国相逢骨肉,几乎相见不相亲。 女:【白】阿爹,你唔好再过去外洋, 伯:【白】我边处都唔去,【续唱】祖国繁荣又安稳。我马上过埠收拾一切,回来相伴女亲生【女:女儿身】哈哈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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