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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是为死做的一种准备

 闲看花落_ 2017-03-13

 

高中时的同学G48岁,得了胆管癌。我去看他。

我轻轻地走进他家的小院,见他坐在阳台间看书。“G,”我叫着他的名字。他放下《圣经》,站起来,弓着腰,身上插着一根管子。他精神很好,但眼睛空洞,瘦弱如竿。他把我带进客厅。我不好多说话,只是坐在沙发上和他随便闲聊。他说,他是在上海肝胆医院做的手术,肝被切掉了半个,胆管被切开,里面的东西被摘掉了,手术很成功。

我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去年六月,单位体检时就发现有点异常,但医生说没有妨碍,也就没注意。年底时,我小便黄,去检查,才发现问题。”

我问:“不觉得疼吗?”“没有任何感觉。”G说。我没有说什么,却在心里想:“真可怕,病入肺腑,却无痛感。”记得在北京的养生堂节目里,一个医生说:“疼痛并不可怕,他提醒你身体出了问题,该去医院找医生了。最可怕的是那些没有痛感的病,当发现时已经无药可救,只有用医学干预延长生命了。”

值得庆幸的是,G发现的还算及时。他说:“癌没有扩散,还好。”真的该为他庆幸!

和女同学H谈到斌的事,H说:“G有病对我触动是最大的,什么金钱、名利、地位,在死亡面前都是多余。”这是看透死亡的一种觉悟吧。许多人面对亲人、同学、好友的离去,大都会产生这样的感慨和觉悟,但多在当时,人去楼空后,依然放不下心中的物欲与执念。暂时的清醒终换不回永久的觉悟,日子循环往复,仍然做回原来的自己,执着与物质和名利,累并挣扎着。

看来,内心的觉悟和清醒是一种必须日日要强化进行的训练。

 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史铁生对“死”的从容乐观的态度让我钦佩。正因为持这种生命态度,史铁生在生前,才能克服身体残疾带来的种种不便和痛苦,葆有对生命的热情、创造和喜悦,对“死亡”才会如此的豁达和坦然。

这让我想到了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之死。苏格拉底是可以不死的,而且他一点也没有错,只是他宣扬的无神论和言论自由的主张,与统治阶级背道而驰。在一大片法律和道德沦丧里,他选择了岿然挺立,他犯了王法,他必须死。但他代表人民的呼声,与人民同气相求。人民爱戴他,拥护他。苏格拉底被判处有罪以后,他的学生为他打通所有关节,让他从狱中逃走,但他断然拒绝。苏格拉底毅然决然地选择饮鸩自杀,慷慨赴死。他以死捍卫真理和正义,是对当局统治者的鞭挞和嘲讽。据说,他死前,还叮嘱学生,要还欠下邻家的一只鸡。他死后,那些陷害和处死他的人,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每个人都是父母嬉笑激情时的产物,都是在不自觉中被抛到了这个世界,这是生命的未知和无觉。但我想,如果知道降生于世,在世间走一遭,会那么辛劳痛苦,有几人愿意来到这个世界。

生时的无觉和死前的折磨,都是生命的巨大悲痛。但既然生而为人,就要知道该走的路,该做的事,该承担的责任,该维护的正义。“生是为死做的一种准备,一种训练。”生命要有其亮红的火焰和激情,要随时训练自己维护真理、道德、信义、诚实、美善,当它耗尽时,会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已为死做好了准备。”

我的母亲是48时突然离世的,而82岁的老父亲去世前则忍受了病癌的痛苦折磨,他们离去前的状态让我对死亡心生恐惧。生于何时?得何病?终于几时?都是不可预知的。但以开阔明朗的心境、积极健康的心态认真地活着,却是自己可以掌控的。

这样,当死亡来临时,会在心里对自己说:我这一生活的值得,我准备好了,可以微笑而无憾地离开人世了。

 

2017.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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